心痛,难以复加,连车内的空气都开始渐渐稀薄。脑海中不自禁地会想象,躺在他怀里的她,该是何种娇媚的模样。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小熙,小熙……”手一遍遍地捶向方向盘,血肉模糊,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头靠在了方向盘上,心痛欲裂。
心痛过后,是一种强烈的恨,胸口一阵阵地抽搐,爱得有多深,我对她的恨就有多么深。
想毁了她,想捏碎她,想看到她痛苦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我猛然惊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种发自内心的毁灭欲让我惊恐。
引擎发动,我将马力开到最大,她终于了解我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在无人的街道上飞快的奔驰。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嘲弄,仿佛在说,看吧,你爱的女人就是这样人尽可夫。你那样为她值得吗,值得吗?
不是,不是,小熙不是那种人。
时间仿佛停止了啊,我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她,几年来的点点滴滴历历浮现出来。她是我爱了好久的人啊,那一夜的明月,幽然的花香,怀里沉睡的人仿佛都近在眼前。
或许……
我连恨她的能力都不曾有。
我将车子开到了她家楼下,旋开车内的收音机。
想用一杯latte把你灌醉……
小熙,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将我推入绝望。
空荡寂静的车里,回荡着男歌手哀伤沧桑的声音,嘴角染上一抹苦涩的笑容。告别了暗恋者的角色,她仍不属于我。
黄色的阳光射进车窗,刺眼的光芒让我苏醒。
一看时间,已经是九点。
我在她的门外守了一夜?抬眼望了眼紧闭着的窗户,她起床了吗。
手伸到窗台前,拿来烟盒,打开一看已经是空空如也,看着车窗旁满地的烟蒂,我暗自庆幸,抽了十几根,竟还没被送医院。
“砰。”
我被突来的关门声一震,高兴的是,习惯性地抬头,撞进一双略带着错愕的翦翦水瞳。
是错觉吗?
今天的她格外的美丽,阳光如一条金黄的柔纱,披在她身上,心跳声成了唯一的音律。
舒夜,你真是个笨蛋。
我低咒一声,觉得自己窝囊到了极点。
“上车。”我听到自己这样说。
她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样的表情,让人不敢多加责备。不安的是,她和我在一起,会不会是因为那份感恩。
她永远懂得如何利用她的优势,就像现在。
我一言不发地拉着她,将她塞进自己的车子里,挂了挡踩了油门,车子扬尘而去。
也许,我还抱着一点希冀,不想就这么结束,不想就这样,和她成为没有交集的平行线。那样的场景,我连想都不敢想。
她的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
别说对不起,别说……
我漫不经心地开着车,怕从她嘴里说出令我害怕的词语。
她还是说了,一脸愧疚,向我道歉。
可是,我不会接受,我不会就这样放弃。
我要她离开他,她没有。
“走吧,如果不想让他们看出异样,就尽量装出情侣的样子。”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这样对她说道。
其实,我把她接到了家里。
她说她知道了关于车祸的事。那一刻,我是有私心的。
想让她装出爱我的样子,哪怕是装的,哪怕是短暂的。
“你知不知道你的爱沉重得让我觉得痛苦。”她闭着眼,这样说着。
就是这张脸,就是这张我爱了近十年的脸,她好不容易站在了我面前,吐露的不是爱恋,而是负担。
她说,我的爱让她痛苦,我的爱成了她沉重的负担。
我真的很想恨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她好狠,好狠……
“真的让你痛苦了吗?”我的声音飘渺没有重量。
她的话残忍地让我明白,至今为止的执念都是一种徒劳的挣扎。
就算没有方凌,没有那个孩子,她还是不会爱上我。
就在这时,灵捷的电话进来了,我暗暗地松了口气。懦弱地想着,至少不是现在,不想现在道别,不想这么快道别。
我见到了那个叫小蕊的女人,犀利的眼神告诉我,这个女人绝不是泛泛之辈,但她对小熙的爱却是真诚的。
在那次派对之后,她找上了我。但这些情绪我都埋在了心里,在她面前,她的声音带着略微地颤抖,我不能示弱。她一见面便说,她知道了小熙和林喜的事,我暗暗心惊,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那天半夜,红唇轻启,“我要你去拆散他们。”
狂傲的语气让我心生不爽,我斜睨着她,冷冷问道,“你这个朋友也未免管的太宽了。”
“我帮你得到小熙,只要离开那个小孩,她嫁给你也无所谓。”她的态度的确令我不爽,但她的条件却让我怦然心动。
“为什么?”我不明白,一个口口声声为小熙讨回公道,维护小熙的人,怎么会不惜联合我去拆散他们。她明知道小熙爱得是那个小子,又怎么会忍心让她伤心呢。
“那个孩子给不了她幸福。”她的眼眸半阖着,长长的睫毛微颤着,“我不忍再让爸妈为小熙的事操碎了心。这也是爸妈的意思。”
她的话令我惊得发不出声来,她是小熙的姐姐?连伯父伯母都知道了林喜的事?
她没有看我,越过桌子,走到窗台前,灯光将她的半张脸隐在黑暗中。
“你更适合她。而小喜,总会回到属于他的世界去的。”
我和她之间达成了协议。
计划精心准备中。
一个小女孩将她带到了我身边。凝望着睡梦中的她,心里满满的。
手指撩开她额前的黑发,她的眼安静地闭着,光是这样看着她,我都能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不受控制的手爬到她的外裳之下,握住渴望已久的柔软。
“嗯。”她轻轻地呢喃了一声。
我心虚地抽回手,低头看她,还好,她没有醒。
我长须了口气,颤抖的手在她的身边徘徊,她竟然给我打了电话,冰凉冒着冷汗。
天人交战一番后,我最终放弃了那样的念头。替她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她。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真正觉得,她是属于我的,虽然只是假象。
她醒了,掀起被子,在看到自己被单下一丝不挂的身体时,她惊愕地瞪圆了眼眸。
她不爱我,她爱上了那个小她许多的男孩。
黑暗中,能听到她愤怒的粗喘声。
“舒夜,这就是你找回我的方式?”小熙哽咽着,“不惜再一次地折断我的翅膀,就是你找回我的方式?”
冰凉的唇熟黏地贴向樱唇,她挣扎着,顷即被我压在床上动弹不得,双手被一只手牢牢扣住,一手迅速插入丝般鬓间捧住她的脸,我强硬地逼迫她迎承自己的渴切。
一直盼望的没有发生,等来的却是一个寒冷的夜。
小熙,别恨我,别恨我。
林喜踹开门,走了进来。小熙一见到他,眼里露出惊喜。
我的心一点点地下沉,她越是那样迫不及待地回到他身边,我越不想让她如意。
我紧紧地搂住她的腰,林喜的脸立刻阴沉下来,他眼里的不信任,让我有一种痛扁他的冲动。
小熙居然会爱上这种人,故作镇定的模样更惹人爱怜,不信任她,凭什么说爱她。
搂住她的手更紧了,我不会把小熙交给他。
他眼里愤怒的火焰似乎要燃烧掉整个房间,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无助的小熙。
小熙,你该放弃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多想那样告诉她,可是,固执的小熙又怎么会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更何况,我现在已经变成她讨厌的人了。
这样做,只会将她的心推得更远。
但是,我不后悔。
那次事件后,小熙就好像从我眼前彻底消失了。她躲避着我,我也找不到她。
日子过的很苦闷,我几乎每天都喝得大醉,可越是醉,关于她的记忆却越清醒。
我在醉眼朦胧中想象着她对我笑得模样,想象着她说爱我时的娇羞表情。
醒来,苦涩更浓。
忽然有一天,她给我打了电话。她说,嫁给我。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喜忧参半。我答应娶她,却也明白,她不会爱我。
婚礼前,她消失了两天,这两天,我一直被嫉妒浸泡着。
而她,我的心情是复杂的,认为那样的惩罚还不够,到了酒店,她还不忘冷嘲热讽一番。
我不能狡辩什么,任由心那样的痛着。
穿着新娘礼服的她很美,白色的纯白似乎为她而生,我不由地看得痴了。
敬酒进行到一半,一道冰冷的声音打破了酒桌上的喜悦氛围。
他来了。
我仰望着头,看着二楼的窗前,他们接吻的身影,心如刀绞。
我坐在车子里,半夜的冷风吹得我失去知觉。
他不顾众人探询的目光,将小熙带了出去。我不知道他对她说了什么,等我再见到小熙时,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色苍白。
医生说,小熙怀孕了。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惊呆了。
小熙怀孕了,怀了林喜的骨肉。
我的身体颤动着,双脚双手好像失去了知觉,脑海中一片空白。
林喜在伯父伯母面前跪了下来,承诺用两年的时间去打造他和小熙的未来。
他和小熙的未来?
那我呢?我该怎么自处?
伯父伯母看着我,我机械地转过头,望了眼病床上的小熙。
小熙,你说,我该怎么办,成全你们吗?
似乎所有的问题都交到了我手上,该放手吗?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我多么希望自己还是那个狂傲不逊的少年,就跟他一样,抓着自己的幸福,不顾世俗的目光,执着而不顾一切。我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奇怪的是,都能保持着这种炽烈的爱,并将这种爱化为守护她幸福的力量,相信她的幸福,只在我手中。
然而,所有的一切,终究在她的拒绝中渐渐消逝。
我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
这种消逝,我无能为力。
因为,她终究不爱我。
离开,成了我最后的成全。
我脱下白色的新郎服。
抱歉,伯父伯母,我没有力气再和你们解释什么。
抱歉,小熙,我没有力气再对你祝福什么。
我会离开,离你远远的,越远越好,直到对你的记忆,对你的感情,对你的爱恋,完全地消散。
也许,那样的我,能笑着祝你幸福。
但是,现在,我不会。
我不会祝福你。
那件事,就让它成为我的补偿吧。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那一夜,我只是静静地守着你。
就用这种方式,在你的心里为我留一个位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