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太后的话音方落，坐在萧炫身边的侧妃王氏，用锦帕掩着唇娇俏地笑了起来。她拿秋水一样的眸子朝我瞥过来一眼，眸瞳流转，神采万千。
“回太后，依臣妾看，今夜这席间……可就有绝佳的助兴之人呢。”
我手中的酒杯又颤了颤，酒水洒了几滴出来，溅在浅粉色的宫装袖子上，氤氲出一朵朵迷离的水晕。
“哦？”太后面带喜色，颇感兴趣地开了口。
侧妃王氏笑得愈发娇俏，她的翦翦双瞳淡淡朝我看过来，“苏妹妹她，可不就是江南出了名的才女么？若说是助兴，那岂不是信手拈来？”
我的手一僵，原本苍白的脸色，怕是更加不会好到哪里去了。我在心中暗暗叫苦，我哪是什么江南才女，我又哪里会什么才艺？
幼时，娘亲不是没有让人教我各种才艺的，只是我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又是皇上盛宠的明澈郡主，那些教导的先生，哪里敢严加教导？
所以，纵然学了诸多才艺，竟是一事无成，每个都学了一些，却没有一样是精通的。
娘亲有些气闷，比我年长两岁的洌哥哥拖住娘亲的手，说着劝勉的话。他清秀的容颜上是浓浓的促狭神色，斜睨着我的脸，对着娘亲坏笑。
“澈儿虽然笨了些，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千金，舅舅又那么宠她，娘亲还怕她日后嫁不出去么？”
他说得头头是道，把书上学的那些字句，全用在捉弄我上面。
我挑起眉毛，恨恨地瞪他一眼，拔起腿，追着他满院子地跑。
“哦？”太后讶然出声，唤回了我的思绪。
她的凤眼淡淡朝我看过来，眼底的神色，很是意味深长，“未央，你可愿意当众献一些才艺，给琳儿为皇家开枝散叶助个兴？”
她用的是征询的语气，眸子里，却并无半分征询的意思。
看着她高贵端严的一张脸，我突然想起了那日她用染了鲜红蔻丹的手指指着我的脸，恨恨地说出的那一句“直接杖毙”。
我抖了一下，瑟缩着垂下眼帘，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我不能拒绝，或者说，不敢。
太后听到我的回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轻轻抚掌，丝竹声立刻停了下来。
全场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固在我的身上。我如坐针毡，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对策。才艺，才艺……
也许是太过紧张惊惧，平日里条理清晰的思绪竟然成了一团乱麻，我焦灼至极，面上还要刻意作出正常的神色。
“咳咳……”
对面的坐席上，突然传来清朗的咳嗽声，我下意识地抬起眼帘，就与一双水晶般的眸子直直相遇。
那双眸子清澈无比，直勾勾看着我的眼，眼底似乎有千言万语，一瞬不瞬。
我怔怔地与他对视几秒，突然惊醒过来，忙不迭地收回了视线，心脏瞬间狂跳不止。
“想好了么？”侧妃王氏的声音很是娇媚，她一副居高临下的神色，洞悉般地看着我的脸，“江南才女苏未央，据说七岁就能成诗，妹妹你，可是要作诗一首以作庆祝？”
“……不。”我垂下眼帘，低眉顺眼，“太子妃喜得龙脉，我……就不自量力地舞一曲，以表寥寥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