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暖玉回到相府之中时,起码有两个人,都在等她。商天寿,还有商若。
而暖玉是被一脸怒气的商天寿,先叫到书房的——
屋里的气氛显得过分的压抑,商天寿的脸在明明暗暗的阴影下,显得十分的诡异。他望着暖玉,眸子底下的流光,说不出是气愤,还是失望。那感觉,说穿了就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怖架势。
暖玉暗想,果然不出所料,这京城里面,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暖玉垂下头来,来到商天寿的面前站定。然后,还不等商天寿说话,她膝盖一屈,人就慢慢地跪了下去。
灯光映照在墙上的阴影,仿佛一团模糊的小兽,正在用懵懂无知的眼光,看着这一场父女辩驳的宫心计,看谁是谁非,孰胜孰败。
暖玉的动作十分干脆,神色,也是十分的安祥。举止言行之间,也并没有商天寿想像之中的狂傲,又或者是惊恐。
慢慢地跪下之后,暖玉静静地说了句:“可否请父亲大人在罚蝶衣之前,让蝶衣说上几句话呢?”静静地声音,仿佛耳语,商天寿眉间的怒意顿了顿,再顿了顿,过了半晌,一直起伏着的胸口平息下来,他逼视着暖玉,极具威严地说了句:“你认为呢?”
简单的字眼,再一次的将暖玉的话反弹回来,于是,暖玉知道,这是商天寿在给她机会。于是,她敛下眸子,忽然之间轻轻地叹了口气:“蝶衣以为,父亲大人会理解蝶衣的苦心……”
暖玉深切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即便是再宠她,即便是再任由她胡闹,商天寿对她的纵容还是极有限的——那是一个既定的范畴。只是在这个家之内,只是在这个小儿女的圈子之内,若是她受了委屈,耍了小聪明的话,他还可以予以包容,可是,若超出了这个范畴,特别是危及到他本人,又或者是是家族的利益的话,他也是绝对不会纵容,以及宽容的。
看到暖玉跪了下去,商天寿的眸子微微地敛了一下。他一直知道,这个三女是一个聪明之人,她的聪明,不但在于机变百出,审时度势,更在于她的眼里,她的手里,向来都是极有分寸的。不论做什么,不论想什么,都绝对不会给家人,甚至给自己惹火烧身。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暖玉,竟然和帝王立下了赌约,而且这一赌,竟然是要将自己嫁于自己的政敌之家。这下,商天寿可真的气炸了肺,气歪了鼻子——
可是,说不出为什么,在看到暖玉进门,在一触到那的那一双虽然淡若明水,可是,却睿智沉稳的眸子时,商天寿的气,无来由地消了一半。也是在一个刹那间,他忽然醒悟了一件事实——
“右丞处事张扬,不守人臣之道,朝野内外,颇有恶名,这在京城之中,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暖玉缓缓开口,语气并不重,却是一语中的。她不去看商天寿,只是望着自己的指甲,淡淡地说了句:“而此次,秀女之大选,沈淑静和女儿均榜上有名,父亲也是知道的。”
“那,又如何?”虽然暖玉的话令商天寿震惊,可是,商天寿也并不是一个轻信,轻诺之人,暖玉的话,只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可是,却也不能令他就此信任这个从来游离于朝政之外的三女,能拿出什么精良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