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是宗元二年,是他继位的第二年,那一年的情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忽然之间,他就明白为什么会觉得这幅画,这幅画上的场景,为什么会似曾相识了——那是因为,他从那副画上,忽然看出了些许的说不出的熟悉的味道——那笔锋,那手法,还有那词韵,竟然都是生生的就是暖玉以前习惯用的手法——
可是,他知道,那个女子并不是暖玉,那只是商天寿府里的三小姐,一个和暖玉无论是个性,还是作风都有着天壤之别的女子,商蝶衣……
而这一幅画,就是当日商蝶衣胜沈淑静之时的画作,而且,就因为这幅画,令净水彻失去了一个颇为优秀的画师。
用一纸画,一首诗,就令京城之中三个大师级的人物无地自容。她胜的,是自己的真本领,可是,这赌的,却是人家半生的沉浸,还有一生的清誉……
听完当日的所有一切,就连向来冷静如净水彻,也不由地眯起了眸子——不得不说,这个商蝶衣比之向来喜欢患得患失的其父商天寿来说,真的是够定,够狠,够毒,够无情,够绝——
这样的一个女子,这样的所作所为,也怪不得她会在京城之内,声名鹤起,独占鳌头。
可是,净水彻不明白的是,那个甚至从来没有见过暖玉的女子,她怎么会有和暖玉如此相同的笔法还有手法呢?而那个据说是庶出,在相府之中刚得新宠的三小姐,根据净水彻的了解,并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导的商蝶衣,怎么会在刹那间,变得对书画有如此之深的造诣呢?
要知道,书画之道,即便是天才,也要依靠后天的苦修,方能有所成就——天才,只不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再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年轻的帝王当然还记得,那个天赋极高的暖玉,当年在书画上所下的功夫——
微微地摇了摇头,净水彻忽然之间,开始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无关国家大事,无关处世原则,净水彻绝对是一个能省则省的主儿,既然在些想不清楚,那么,他的下一个决定就变成了——干脆去找当事人问个清楚……
于是,年轻的帝王在御坐之前长身而起,长手一伸,一把推开了眼前的堆积如山的奏折,唤来小太监换好衣物,就大踏步地向着殿外走去。
刚刚转过廊角的时候,韵妃迎面而来,乍一看到年轻俊朗的帝王举步向外走去,韵妃连忙碎步上前,挡在净水彻的面前,对着她娇声见礼:“臣妾见过陛下,不知陛下这是打算何往啊?”
“平身吧,朕想出宫一趟。”虚虚地伸了一下手,净水彻的没有一丝表情的宇眉之间,有微微的不耐闪过。可是,他很快掩饰住了。在韵妃礼成之后,他只微微地顿了一下脚步,衣袂错开之间,他的颀长的身体,已经越过韵妃的身体,径直向前走去。
在这个时候,他有更重要的事做,所以,并不打算和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女子扯上哪怕是一丝的关系。
“出宫啊……”趁着擦肩而过的瞬间,看到了年轻的帝王脸上的说不出的不耐意味。韵妃的脸沉了一下。可是,也只是一下,她的满怀期待的声音,就从净水彻的身后再一次地传来。带着隐隐约约的撒娇的意味:“臣妾也好想出宫去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