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想过夏洛会向我提防他们一样提防我和风,但我没想到他做的更多,他甚至连和我们打长久战的准备都做好了。可惜的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准备完善的是他,最先暴露的,竟然也是他。那是一个傍晚,我们五个都没有收获,只能饿着肚子睡觉,我看到夏洛半夜出去了一趟,本来是想跟去的,但想想这样跟着一定会让他发现就没有去。我当时并不认为他出去会有什么阴谋,只是觉得他可能去打野食了。但没过多久远处就传来了奇怪的惨叫声,只有一声,很快就消失了。声音凄厉得可怕,我起身看了看远方,只有树木摇曳的重重黑影,什么也看不到,风、胡达和塔塔也听到了,但他们只是翻了个身或眨眨眼睛,根本没有要起来察看的意思。非洲草原上的夜晚从来都不是平静的,这种叫声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太平常了,根本不值得一提,对于夏洛的不在,他们也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其实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果我不是对夏洛存有戒心,现在也可能连眼睛都不会睁一下。
那声惨叫非常奇怪,听声音应该不是温驯的食草动物,但因为声音变调变得太厉害,我也听不出到底是什么?要不要去看一下呢?正想着,夏洛突然气极败坏地跑回来了,老远都能听到他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一直跑到营地边缘才突然想起我们的存在,放轻了脚步。他走过我的身边,找了个地方趴下,我背对着他闭着眼睛,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正在极力压制的喘息,像是怒火中烧的样子。我这就奇怪了,听声音应该是得手了,他却没吃就跑了回来,难道是被别人抢走了?有谁敢抢一只雄狮的食物呢?就算有,他为什么不叫我们,反而极力隐瞒呢?是什么能把内敛的他气成这样呢?从那时起我开始密切注意他的形踪,甚至有几次偷偷跟踪了他,因为我相信那天他气成这样,绝不是因为没打到野食所致。夏洛很警惕,但经不住我惦记,反复几次后,终于让我抓住了机会。
那天夏洛又是一个人在半夜出去了,我悄悄地跟在后面,离了大约三十多米远,他很细心,再往前些说不定就会被发现了。我看到他先去草场转了一会儿,打到一只黑斑羚,然后叼住黑斑羚的脖子向丛林走去,我有些奇怪,雄狮没有要喂养的对象,打完猎物后一般都是原地解决,就算他想与同伴分享也只会大声吼叫发出信号,招呼同伴来吃,而像现在夏洛这样叼着食物转移可真是个无法解释的怪现象。我疑心大起,悄悄地跟在后面,夏洛一心一意地向前走,黑斑羚的体积不小,四肢拖在地上叼起来很麻烦,这影响了他的精力,让我跟踪起来也轻松了些。穿过丛林,远远地,我看到夏洛停在一个土堆旁,那里长满了杂草,看不清他到底在做什么。我弄不清情况,不敢贸然过去,只有在原地等。夏洛整个身体都隐在了黑影里,悉悉索索地忙活着,过了一会儿,他钻出来四下看了看,我急忙低头把自己藏起来,他什么也没发现就离开了,走的时候是一个人,黑斑羚不见了。
我耐心地等他走远才慢慢走过去,好奇他把猎物藏到哪了。这里杂草丛生,我找了半天才在密实的草根下面发现一个洞穴,里面散发着阵阵腥臭。我凑上去拨了拨洞口的草叶,里面露出了黑斑羚的尸体,再往下还有两三只羚羊,最下面竟然是一只斑马。狮子不是食腐动物,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积攒食物的,夏洛会做出这么不符合常理的行为,正说明他在酝酿着什么,是在为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做准备吗?他想做什么?这个地方地势隐蔽、杂草丛生,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我四下打探着,突然觉得这里很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雨林草原的前一个主人,鬣狗家族的大本营,它们在被我们击败之前就是住在这里。现在这里荒废了,竟然还成了夏洛私藏食物的地方。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股熟悉的骚臭味呢?我上去拨了几下,在这些尸体的下面竟然露出一缕金色,我咬住使劲往外拽,竟然拽出一只花豹的尸体来。
这是一只成年的母花豹,尸体还没有腐烂,应该是死了没几天,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的惨叫声,还有前段时间死在我手里的小豹子,它应该就是那只小豹子的母亲吧。可能是无意,也可能是报复,它闯进了夏洛的秘密仓库,也许还吃了他不少东西,结果被夏洛当场堵住,成为这里私藏的又一具尸体。对于夏洛他们,我的想法是很复杂的,谁都不愿与自己实力差不多的同伴为敌,但雄狮天生是冤家,在我们的世界里,除了自己生死相随的兄弟外,其他的同类都是敌人。别看我们现在还同食同宿,但想要一辈子在一起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而分开后就是陌生人,不再见面还好,如果再见,难勉又是一场生死之战,草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天知道我们是不是还有相见的那一天。想不到夏洛比我想得更远,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可能他早就下定决心除掉我们,为他以后的生活铺路了。该怎么办呢?我想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往后撤,这里不能再呆了,夏洛回去见我不在一定会起疑的,但这里已经留下了我的气味,他若近期再来的话一定会发现的。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呢?正琢磨着转过身,我突然打了个寒战,夏洛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后,正在冷冷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