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想着下次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突然从上面附身下来,把我投进一片阴影中,我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夏洛正附身看着我,也许是以为我睡着了,见我睁开眼睛冷着脸看他不由得一愣,然后又摆出一付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慢慢走到一边去。我目送着他走开,心中难免奇怪,最近把精力都放在外面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阴不阳的我都不知道。他以前就够奇怪了,现在变本加厉,总给人一种透到骨子里的阴冷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明白我们早晚是会分开的,这有些可惜,不管怎么说五只成年雄狮的队伍在草原上应该是所向披靡的。但我们不是一条心,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猜忌和争斗就几乎没有停止过。一个队伍就算组合再强大,心不齐,一切都是枉然。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分道扬镳应该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挽回,而是做主动的一方。因为我也不清楚等在我们之间的分离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呈现,也许是平静地各走各的路,这是最好的结果,但这种情况百分之九十九是幻想。
雄狮最大的敌人就是彼此,我想我们长达一年半的共同生活,极有可能是以一场生死大战来告终的,而我们走向新旅程的开始,也将会以这场战争做为起点。所以,我不能不提防。我们曾齐心合力击败了鬣狗家族,但他们迟早会变成比鬣狗更可怕的对手。如今分手的时机尚早,我还不想马上和他们翻脸,但也不能让自己处在被动的情况下,也许夏洛已经察觉到什么了。我准备试探试探他,免得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弄得我们措手不及。于是在几天后的一次狩猎中,我故意和夏洛分到了一组,与他一齐离开了营地。一路上都很平静,只是也没有什么收获,野牛群早就跑出了雨林草场,暂时没有整队的动物过来。
草场上只剩下一些零散的食草动物,个个都机警得很,我们转了半天也没找到机会,最后又去了小河边,两岸都是枝繁叶茂的丛林,小河中绿色的河水在轻轻地流淌,岸上几棵斜长出来的枝条轻轻地搭在水面上,偶尔有色彩鲜艳的鸟儿飞过,就停在上面歇息,或低头喝水,或梳理羽毛,一片安详宁静,一点儿也看不出在不久前的某个夜晚,这里曾聚集着一群噬血的野兽在狂欢,一头野牛的死成了这场晚宴的高潮,那时的这里如同血与火的地狱,谁知白天竟是这样一幅美丽静谧的仙境模样。我们的到来也许会打破平静,但绝不显得突兀,相信这一身还算雄美的皮毛,也为这幅美景增添了些许少见的色彩。我们找了个枝叶茂密的地方隐藏下来,耐心地等待上门喝水的动物,只是猎物还没等到,就有人先得手了。闲暇间,我无所事事地看着落在枝头上的一只非洲鹦鹉解闷,小家伙在枝头跳来跳去,展示着自己五彩斑斓的羽毛。
这种生物身上的颜色可真够多的,光它一个,就把红、黄、蓝、绿这几种最艳丽的颜色都收集齐了。披着这样一身羽毛跑到哪儿都特别显眼,其作用就是可以吸引到雌鸟的注意,赢得自己的爱情。只是虽然漂亮,却不是我们狮子想要的,我们需要的是融合,融入黑夜,溶入草丛,怎么样都行,就是不想引人注目。我本身还是对这种漂亮的小东西很感兴趣的,不是想吃它,它太小了,还不够塞牙缝的,就算要吃,我也要找灰冠鹤、鸵鸟等比较大的来吃吧。小家伙根本不在乎我饶有兴致的目光,只一味忙着自己的事情,一会儿梳理羽毛,一会儿又不知从哪儿叼了一只蚂蚱来吃,正热火朝天地忙活着,突然有什么破水而出,足足跃起七八米高,一张血盆大口从底下张开来。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小鹦鹉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拼命的扇着翅膀却丝毫飞不起来,最后终于落入张开的大嘴里,竟然是条鳄鱼。
只见它得手后转过身来,向我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还留着几撮艳丽的羽毛,它并没有企图攻击我们,只是冷冷地一瞥,大嘴一张,就把那几撮羽毛也收进了嘴里,又不紧不慢、无声无息地潜回水底去了。角马、野牛是大餐,刚才那个只是点心吧。我和夏洛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掩饰不住的惊讶。谁都知道鳄鱼是潜伏能手,但刚才它跃出水面的时候我们却都吓了一大跳。在场的三个,我、夏洛加上那只已经呆在鳄鱼肚子里的鹦鹉,全都是警惕心十足的家伙,一点儿点儿的风吹草动都躲不过我们的眼睛,却全都没有觉察出那只鳄鱼的靠近。如果我是那只鹦鹉的话……我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它是那晚上岸与我们抢食的鳄鱼吗?鳄鱼大小差不多,又长得全都一个样子,我真的很难分辨。河面又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的那一幕只是我们的幻觉而已,只是那还在微微摇晃的枝头上已经没有了那只七彩小鸟的影子。安宁只能是表面,在非洲草原这片奇异的大地上,你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一处真正平静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