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场说不出是胜是负的仗,我们蔫蔫地往回走,天边隐隐有雷声滚过,风也比刚才吹得更急了,可能是要下雨了吧,一想到鬃毛被打湿后全都贴在身上的感觉,我就不高兴地甩了甩头,但雨水真的对整个大草原都很重要,有了雨水才会有青草,有了青草才会有食草动物,我们才不会挨饿。与不挨饿相比,其他的事一律算小事,所以不管怎么不舒服都只能认了。希望天亮时雨会停,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的鬃毛就会恢复到蓬松清爽的状态了。想不到的是这场雨下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才停下,整个雨林草场变成了一个大泥潭,所有的动物都生活在了泥汤里。悬崖那边的泥土被雨水冲下来一部分,连带几棵长在半山腰的树也跟着遭了殃,被连根拨起摔在崖底。连泥土带大树落了下来,把下面避雨的狒狒砸死了几只,天晴后又便宜了我们。这天,我孤身一人正在悬崖下面翻腾那些枯枝败叶,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只被砸死的倒霉的狒狒,突然发现一块石头的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立刻紧张地想退回去,转念一想,又小心翼翼地向前凑。刚向前走了几步,石头后面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一头冲了出来。
我早有准备,一闪而过才发现那竟然是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狒狒,它身体瘦得可怜,三根筋挑着个硕大的头颅,脸上皱巴巴的丑得要命,像小鬼一样。它刚来到这个世上,还不知道我对它的威胁,只是张着纤细的手臂,口中发出稚嫩的叫声,应该是在呼唤它的妈妈吧。可是它的妈妈在哪呢?我四下看了看,没有别的狒狒的影子,也许是已经埋在泥沙下面了吧。我看着这个小东西很是为难,不知该怎么办。吃了它吧,还不够塞牙缝的,实在提不起兴趣,不吃吧,这有悖雄狮噬血的本性。最后我把它叼进嘴里,它也不挣扎,就这样老实地呆着,真是个可怜的小东西,我玩心大起,就这样叼着它回了营地,可惜那里并没有小狮子,不然可是个很好的玩具。风和夏洛见我带回的玩具都没有什么兴趣,塔塔和胡达想凑上来让我喝退了。
我把小狒狒放在身旁一根裸露在地面的树根上,让它在上面趴着。小家伙很听话,颤微微地抱着树干,一动不动。它刚刚出生没几天,还在吃奶的阶段,除了奶其他什么也不会吃。我没奶,当然也不会费尽心思去弄,把它弄回来,只是在好奇心驱使下的偶然行动,当然这种好奇是不会太长久的,逗弄了没多久我就觉得很无趣,趴到风的身边睡着了。小家伙失去妈妈,整夜整夜地趴在树根上饿得大叫,我知道它活不长,但没想到它根本不是饿死的。清晨我去小河边回来,看到树根旁躺着小家伙的尸体,它小得可怜的额头中间有一个圆圆的窟窿,血和白色的脑浆从里面流出来,在那张因痛苦而显得狰狞的脸上凝固。我把自己的前掌放上去,正中的指甲正好对上那个窟窿,严丝合逢。我看了看胡达,他正蜷在树底下看着我,见我望过来,若无其事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指甲。
我没有走过去,只是低下头,把小狒狒的尸体含住用力一咬,它还没长成的骨头就在我的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断裂声,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我抬头看了胡达一眼,他正吃惊地看着我,我一笑,大嚼了两口,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然后丢下一脸震惊的他,没事人似的睡觉去了。胡达只是在挑衅,他皮痒了,想和我打一架而已,在这一年中我们不知打了多少次,但现在我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张扬冲动的家伙了。杀死小狒狒再怎么气人,也只是件小事,那只是个玩具而已,但我们之间,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不单单只是打架这么简单了。身体的变化大家都能明显地感觉到,随之改变的还有眼界、思想,甚至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小打小闹已经无法再满足我了,现在我想要的是什么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种渴望已经近在眼前。其实不用去想需要做什么,怎么做,体内骚动的本能会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