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满地,预示着秋的到来。
微凉的晨风,亦如初春时节一般,并不令人觉得寒冷,但不同的是,春日里,人们会感到勃发的生机,而到了秋季,心中却不免为萧瑟的景象怅然若失。
望着原本花团锦簇,如今已所剩无几的花园,以及树上那空空如也的枯枝,刑天澈苦涩的笑了。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以这两句诗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应该,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如果早知道,东沐一别后,再见面时,会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光景,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会选择当下就让女子明白自己的心意,而并非天真的去等待一个,所谓“合适”的时机。
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只是让自己更加后悔罢了。
毕竟,错过,就是错过了。
就算他花尽心思了解到芸清所有的喜好,就算他派人调查了有关于尹墨尘的一切事情,也永远不会像战场上那样,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
呵,没办法,谁让感情就是这样的“公平”,输赢既定,任凭你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也都无济于事。
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拉回了刑天澈的思绪。他苦笑,纵使心中有百般的不情愿,这一刻,终于还是要到了。
缓缓的转过身,瞬间引入眼帘的,是自己思念已久的那张娇颜,依旧是倾国倾城,光彩夺目。
上一次见到她,是两个多月前事了。那时候,她刚刚受了重伤,整个人昏迷不醒,一脸的苍白和虚弱,被另一个男人紧抱在怀中。还记得,当时自己看到这幅景象后,心中立马像是被谁狠狠揪了一下,既胆战心惊,又愤怒心痛。
然后,也许是被这复杂的情绪冲昏了头,他竟和那个男人打了起来,像是个与人争风吃醋的登徒子,滑稽而可笑。
长这么大以来,那是他第一次失控。也因此,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叫苏芸清的女子,已在不知不觉间,深深的影响到了自己。
就在刑天澈心思流转间,芸清已走到了他的面前。望着男子有些微愣的神情,她略显疑惑的开口道:“是我来晚了吗?”
“啊,不,是我来早了。”回过神来,他冲她淡淡一笑。
“是吗?那就好。许久不见,你似乎变得更加沉静了。”芸清上前几步,与他并肩而立,目光,同样望向了定远王府冷清的花园。
“还好吧,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对了,你的伤好了吗?”想了一下,刑天澈还是决定把话题引到了这里。
“已经没事了。”芸清简单的回应了他,便没有再说话。若非这次见面是之前已经说好的,她其实是不想在这个当口与刑天澈相见的。
对于刑天澈的心意,从以往的很多小细节中,芸清是能猜到一些的,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见了面后,才不知要对他说些什么。呵,虽然在外人看来,她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但在感情的面前,她终究只是个十七岁少女罢了,自然无法像处理其他事情那样,凡事都能做到得心应手,如鱼得水。
唉,就像此刻的尴尬,她就不知该如何化解。可既然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走掉吧……而且,对于刑天澈这个朋友,她还是蛮想珍惜的。
因为,在身边的众人之中,不用说太多就可以非常懂她的人,十分的稀少,就连尹墨尘都不能算是。然而,刑天澈,却是其中的一个。
站在芸清身侧的刑天澈,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事,嘴角,再次扯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坐在了身后石凳之上。而他厚重的男音,也随之缓缓响起,回荡不是很大的凉亭中。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啊?”转过身,女子面带不解。
“我的意思是,一些我从前不为人知的事情,又或者可以说,是被我一直压抑在心中的往事。怎么样,你想知道吗?”刑天澈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今日的见面,只是他与老朋友之间,一次普通的叙旧。
紧接着,不等芸清有所反应,刑天澈就很快的补充道:“不过,今日我可是要霸道一次,就算你不想听,我也一定要说。所以,你就认命的当一回倾听者吧。”如同他话中所言,他的声音,听上去还真是透着一股少有的霸气,并且,带着些许刻意营造出的幽默感。
闻言,芸清笑了。刑天澈的用心,让她心中很是感动,可相对的,也令她更加不知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这个心细如尘的男子。
所幸的是,看样子,目前她并不需要去考虑这些。
与他隔着不到十步的距离,芸清半开玩笑的说道:“呵,最近怎么总有人对倾诉心事,我看起来,很善解人意吗?不过我所谓了,想一想,能做堂堂定远王爷的倾诉对象,也算是小女子我的福气了。”
“呵,你呀……真不知道,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你。”看着此时有着小女孩一般俏皮神色的芸清,刑天澈不由自主的感叹道。
但很快,他的眼神就逐渐深邃了起来,那已然涣散的目光,失了焦的望着斜前方的空地,似乎是透过那里,看向了很远的地方。
见此情形,芸清便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刑天澈接下来的话。
虽然不知道这个表面光鲜的王爷,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可在他心里,也许,真的是需要一个可以安静听他倾诉的人。
那么,就让自己为他做一些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