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见过父皇。”在一阵沉默之后,尧子辰上前几步,对尧北天微微欠了欠身,以示自己对父亲的尊重。接着,他转过身来,定定的望着对面的尹墨尘,不,应该说是面对着他的二哥尧子陌,平静说道:“二哥,好久不见了。”
二哥和以前不同了。
现在的二哥,除去天生的儒雅和尊贵外,眼中,还多出了自己不曾见过的自信与张扬,让他即使处于弱势,身上也依然散发着一种强者才有的气势,无形中,给了敌人沉重的压迫感。不过这也不奇怪,仔细想想,早在八年前,二哥就曾给过他这种感觉,但那是毕竟还小,不会太注意这些。
其实,心中一直都很清楚,八年前,若不是自己的背叛,二哥是不一定会输的,至少,不会那样赤裸裸的输掉了一切。
全是因为二哥对自己的信任,以及毫不防备,才会有了后来的那些事……
时隔八年,如今再次见面,他发现,二哥的眼中,没有了以前那亲切温暖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冰冷,甚至连恨,都看不到。
这一刻,尧子辰只觉得,这样的眼神,很叫人心疼。如果可以,尧子辰真的希望,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好替曾经犯过的错误赎罪。
……
对于尧子辰礼貌性的问候,尹墨尘并未接话,却也没有回避尧子辰的视线。他同样是直直的看向对方,只是表情十分淡漠,就像面对着陌生人一般,看不出任何情绪。那样的神情,硬是让尧子辰感到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二哥怎么不说话,至少,也要表达你要走还是要留的意愿吧!”受不了尹墨尘的冷漠,尧子辰再次开口说道。
“辰儿,你该知道陌儿来此是为了什么,又何必多此一问呢?”这一回,说话的是尧北天,因为他感觉得到,尹墨尘是不会轻易搭理尧子辰的,为了使气氛不再陷入之前的尴尬,他只能开口,接过尧子辰的话。
尧北天的话如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浇醒了尧子辰,也浇灭了他心中那微乎其微的奢望。叹了口气,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说道:“是啊,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声音不大,却透着深深的无奈,在此刻安静的气氛之下,显得飘然而突兀。
听见他的话,尹墨尘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虽然表面上,依旧是沉默不变的凝望着对面的男子,但内心中,早已是百转千回。
面前的人,是自己曾经信任的兄弟,也是背叛过他的人。原本以为,他这一生,都不会再原谅此人了,可这一刻,当听到他自嘲而又悲戚的话语时,心中,竟像是有了一丝猛然的觉醒,似乎,自己根本没有恨过,也没有想过要报复什么。
他想要的,仅仅只是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自我说服的答案罢了。
……
突然间,一个人影从山谷中一跃而出,给所到之处,带来了一阵疾风,自然,也打破了此时尴尬莫名的气氛。
“我说太上皇陛下,您怎么说走就走啊?再怎么说,你我都相处了近八年的时间,要走,也不打声招呼,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带着些许揶揄的意味,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众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尹墨尘。
“阁下,应该就是向坤向前辈吧?”尹墨尘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出乎意料的第一个开口问道,与刚刚的沉默不语,明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错,老夫正是向坤。呵呵,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刚才趁人之危,从背后把我的‘老朋友’带走,却没有跟我打招呼的人吧?”向坤对于尹墨尘略显唐突的问话,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讽刺起他来。
“前辈还真爱说笑。我带走的,是自己的父亲,想来,应该没什么必要,去征求前辈您的意见吧?”
“哦?这么说,你就是那个在八年前,被人拉下马的倒霉太子,尧子陌?”
“向先生!”这一次,出声的人是尧子辰。
从刚才一开始,他就很不喜欢向坤说话的语气,此刻,更是由于向坤提起了不该提的往事,蹙起了眉头,急忙站出来制止了向坤。
“原来王爷也在?咦,还带了这么多人!难道说,王爷是事先得到了什么风声吗?”向坤诧异的望着尧子辰,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巧。
“不,是因为本王原想今日进谷,却在给向先生传出消息后,不见先生的回复,这才隐约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便带着人手过来瞧瞧。”
“是这样啊……那正好,如此一来,便不怕这些人会逃走了。原本,我也是打算去搬救兵的,要不然,光是对付那个小丫头,就已让我分身乏术了……不过现在就无所谓了,有王爷您带人来支援,任那个丫头再厉害,我想,她也对付不了在场的所有人。”说话时,向坤已收敛了刚刚的狂妄,且望向尧子辰的神色,以及他的语气,竟都带着些许的恭敬意味。
从这些小细节上不难看出,虽然向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于尧氏,他倒是真心在尽力效忠着的。
……
听了向坤的话,尧子辰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神情。他不是很明白,向坤口中的“那丫头”是在指谁,此人又为何会令向坤分身乏术?不过,尧子辰目前的心思,几乎全都被对面的男子给占据着,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也就没有针对心中的那些疑惑,再去仔细追问。
这是对么滑稽的画面啊,对面的“敌人”,竟是与自己阔别多年的兄长,和自己的亲生父亲。
尧子辰自嘲的想着,心中,苦涩蔓延。
看样子,二哥已经计划很久了。他不但发现了这个山谷,还准确的找到了父皇所在的具体位置,更是闯过了山谷入口处的奇门八卦阵法,避开了谷中的向坤和一批黑衣暗卫,成功的将父皇带了出来……
可以想象出,二歌定是花去了很多的心思,付出了不少的努力,也筹谋了很久的时日,才等到这一天的到来。
谁知,到了最后,却还要面对曾经的一个“叛徒”。
呵,不知他与二哥之间,究竟是谁,要更可悲一些?
……
由于向坤的忽然出现,而引起的那一阵小小骚动,并未持续多久,便很快消失不见了。因为,此时此刻的两个主角,尧子辰与尹墨尘二人,仍旧是互相沉默的望着对方,谁也没有先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气氛,又回到了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