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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PK

大苑这方的声音已经低了下来,只有少数几人还能勉强一战,言辞也重归文雅。

贵岂来的声音依然高昂清晰地传来,“哀吾生之鄙贱,又何矜乎才艺也!予夺其不可冯,吾又安知夫天意也!人固有不偶兮,将异世同其狼藉。遇秋气之恻怆,谅时命其不可为,独申哀而竟夕……”

青瞳听得脑袋发胀,看着武将个个眼睛发直,文官个个嘴巴发涩,只有贵岂来还跟吃了五石散一样兴奋。

在一片混乱中,方行舟进来唱报,“皇上,侍卫军教习任平生携一人宫外求见。”

青瞳简单地道:“宣。”她的表现一直很符合身份,从头至尾,表情沉着、目光坚定,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一直不愠不火。

方行舟表情颇有些古怪,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低头应了一声“是”,片刻就带着任平生和一个中年女人进殿来。这女人粗手大脚,指甲缝里还有黑泥,只有一副水蛇腰一步三摇,还有些韵致。

她的眼睛呈三角状,眉成吊梢,颧骨高高耸起,两片薄薄的嘴唇,在她长度颇为壮观的脸上显得好不精致。她穿着一身簇新的衣衫,显然是第一次穿,衣服上压的褶子还没有展平。她见了这样大的场面颇紧张,身子微微发抖,带动新上浆的衣服沙沙作响。任平生规规矩矩地行礼,这女人扑在地上,咚咚磕了好几个头。

青瞳皱起眉看着任平生,任平生冲她挤挤眼睛,她想不出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但却相信任平生的鬼主意,于是仍旧不动声色地看着。

那女人站起来环顾一周,看着装束完全不同于中原人的贵岂来,回头问任平生:“就是他吗?”

任平生点头,“是,能骂过他,给你五两银子。”

女人答应一声,先冲贵岂来阴阴一笑。贵岂来一愣,只见这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扬起,夸张地往腿上一拍,随后踩着这个节奏跳着脚骂起来——

“瞧你那样,满脸芝麻酱,猪鼻子狗脸不像人样。你头是猪养的、身子是鸡养的、脚是熊养的、肚里的杂碎是母狗生的,一看你就是三伏天卖不掉的肉——臭货!有大哥有三弟——你算老几?强盗画影像——就你那副贼形!乌龟跌在竹园里——就活该戳死你这个硬皮软杂碎的王八蛋!”动作纯熟至极,声音连贯顺畅,抑扬顿挫,一点也没停歇。

任平生出宫门后即刻骑上快马,飞奔到离京都八十余里的一个村子,开口就问:“你们村里最能骂人的泼妇是哪一个?”

他拿着兵马司的关防,尽管要求奇怪,当地里正还是不敢耽搁,把他领到一个院落前,隆重介绍了这个外号“小歪嘴”的中年农妇。当任平生用五两银子诱惑她去和一个外族人对骂时,她只一句话便坚定了任平生必胜的信心,小歪嘴问:“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贵岂来吓了一大跳,问道:“你是何人?怎么出口伤人?”

“好你个孙子,胎毛刚摩挲干净,转过屁股就不认识你娘了,老娘是你贴亲热辣的八辈子祖宗!你嫌你老娘出口伤人?你那点本事不也是老娘给你的吗?”

贵岂来大怒,“你到底是何人?胆敢辱骂一品大员,便是你家皇帝也不能对我如此无礼,还不将她拿下治罪!”

小歪嘴有点气馁,慌张地四下看看。青瞳沉声道:“朕这朝堂,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跳起……呃,贵岂来,刚才你言道,不管用什么话,能说得你服就是正言,还算不算?”

以前萧图南每次提到这个正言大人都叫他“跳起来”,害得青瞳差点脱口而出。

青瞳对小歪嘴道:“那民妇,西瞻来使想和你辩驳一番,你莫要让他失望。”

小歪嘴得了定心丸,大喜道:“遵旨。”回头得意洋洋地看着贵岂来,道,“你想变啥玩意儿?就是变成夜壶我也不怕你。”原来她不知道辩驳是什么意思。

贵岂来气得直哆嗦,道:“我看你必是一个无知泼妇,即刻滚回去,不要在这里撒野。我堂堂天国上臣,岂能和你这种蠢人计较。”

这下小歪嘴明白了,原来是吵架啊,这个她是具备专业素质的,深知声高、嘴快、得不得理都不让人的重要性。于是不容任何人插嘴,小歪嘴已经“呀哈”一声叫起来,“上个茅房都能撑着你?说你老娘撒野,你个孙子是撒风!咱肉骨头敲鼓——昏(荤)咚咚,大哥别说二哥丑。”

青瞳回味着“上个茅房都能撑着你”这句话,暗地里一咧嘴,这比喻得实在太恶心了。

贵岂来怒道:“我不和你说话,大字都不知道会不会写一个。好哇,还妄称天朝上国,我回去要和所有人说,你们大苑朝堂之上,竟容这无知村妇撒野……”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小歪嘴照脸啐了好大一口,她炮珠般又急又快又响又脆的声音争先恐后地蹦了出来,“屎壳郎趴在鞭梢上——光知道腾云驾雾,不知道死在眼前的熊货!老娘不会写字,也没见到你孙子写,灰堆里烧山药——都是些浑(灰)蛋!”

“我自然会写……”

“呸!吊死鬼打粉插花——死不要脸。会写字稀罕?村东头的老赌鬼也会写几个,还不是老肥猪上屠——挨刀的货?扫把眉毛熊泡眼儿,烂糟鼻子包子脸儿,吃人饭不拉人屎尿,说人话不办人事,我看你也就是个天落馒头狗造化!”

贵岂来大怒,好容易趁着小歪嘴换气的空当插了一句,“看你的长相丑陋无比,就知道你是个刻薄刁妇……”

“呀呸!”小歪嘴一蹦老高,“老娘丑?你孙子更他娘的没法看。我看你赶紧把脑袋砍下来塞屁眼儿里当烧鸡卖了,好歹遮遮羞!孙子哎,你光着身子追我二十里地,我回一次头都算我是流氓!”

任平生脸涨得通红,运了好几回气才把笑声憋回去。朝中好多人都低下头去,范归豫使劲拽着腰上的玉牌,手背上青筋都暴出来了,生怕泄了这口气。柱子上传来奇怪的声音,再一看,是汪广洋脸红如火,正在挠柱子。只有花笺忍不住,捂着嘴冲进后殿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眼睛红红地回来,显然是眼泪都笑出来了。

“闭嘴!”贵岂来暴跳而起,“我让你闭嘴!”

村骂虽然他也骂过,但不是这样胡搅蛮缠、胡说八道地骂,还是要讲着道理辩驳才行。可小歪嘴思路天马行空,并不和他讲任何道理,只以气人为目的,谈话内容早就离题万里。两个人谁丑谁好看,这有什么好辩驳的?可是只要他开口说一句话,小歪嘴那两片薄唇立即上下翻飞,先骂他个狗血淋头再说。贵岂来几次插不上嘴,气得快发疯了。

小歪嘴双眼放光,兴奋得眉飞色舞,她的神情和贵岂来刚才很相似,一个绝代剑客拔出宝剑,一个千军之帅听到角鼓,都会双眼放光。这样看来,他们的区别也只是领域不同罢了,骂街也是一项可以让人自信的技能。

小歪嘴还在连珠炮一般地说:“天上落豆渣——你就是个该猪吃的货!五百钱分两下够你用两次——次次都是二百五!骆驼生驴子——哪里出来你这个怪种?你个铁匠铺的料——挨打的货!望乡台上高歌——不知死的鬼!”

贵岂来只觉呼吸困难,任平生拉拉兴奋无比的小歪嘴,“行了,行了……”

小歪嘴意犹未尽回头又道:“你后脊梁长疮、肚脐眼流脓——坏透了!狗咬皮影子——没一点人味!墙头上跑马——不回头的畜生!阎王的爷爷——你个昏头暗尾的老鬼……”

眼看贵岂来的眼睛白多黑少,身子中了风一样摇摇晃晃,任平生不得不说了一句:“要活的。”

小歪嘴这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口。殿上诸人此刻实在忍不住,已经笑得东倒西歪,一片嘈杂。

青瞳将手一伸,下面立即安静了,她沉声道:“鸿胪寺卿,命人送贵岂来回使馆暂歇。”随后又冲贵岂来道,“等你想清楚怎么和一个国君说话,再来议事,如果还是如今日一般便罢了。西瞻的堂堂正言在大苑不过值银五两,朕若想听,大可以花些银子,就不必你万里奔波来正这个言了!今日事毕,退朝!”说罢咚地站起,不等群臣施礼便自顾自地转身而去。

任平生暗叹——当招牌不容易,别人能笑,她还要保持皇族风范。任平生理解的风范,就是像今天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没有表情。

花笺急忙跟上青瞳的脚步。按照礼制,她本应扶着皇帝的手肘慢慢走的,现在皇帝快得和小跑似的,变成了她拽着青瞳的衣袖勉强跟着。刚刚转过太和殿前后殿的屏风隔断,青瞳就一下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狂笑起来。

这正是——看朝堂再起风云色,小歪嘴PK大正言!

我亦千古足风流,江山留与他人愁。

舌吞漠北三千里,气压西域十四州。

果然,贵岂来在使馆歇了整整五日,再上朝已经没有那种嚣张气焰了。他眼神溜过一圈,确认小歪嘴不在,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右手抚胸施了一礼,道:“外臣见过陛下。”

大苑众人喜笑颜开,心道:你早这么老实不就得了?全不管这个人的气焰并不是自己打下去的。

青瞳却是一愣,在西瞻,她虽然与贵岂来没有过多的接触,但是此人备受西瞻朝廷看重,凭借的可不是一点骂人本事而已,眼见他换了一种态度,最大的可能就是换了一种策略。就算普通人输了不算什么的斗口,对一辈子舌头下面无敌手的正言大人打击巨大,但他也不可能挨了一顿骂就正事都不顾了。

贵岂来恭敬地开口,道:“大苑皇帝陛下,外臣的来意,国书上早已写明,二十万石粮食、二十万两银子也不算很多,贵国拿出粮食,外臣就回去复命了。”

武本善冷笑,“岂有此理!你们入侵我们的国家,抢了粮食、掳了人民,回过头来还大言不惭地要我们拿粮食和金银赎人!如此说来,全天下的行当要数强盗最做得来,真正的一本万利。”

贵岂来道:“这位大人此言差矣。你亲眼看见我们抢掠了吗?抢了你们粮食人口的,是边境可贺敦部落的士兵。

“我们西瞻和大苑可是有国书的,白纸黑字、山川作证,两国结为秦晋,永世交好!所以我家振业王才不辞劳苦,辛辛苦苦替你们大苑把被掳的边民追回来了。你们打不了,振业王只是因为管教不严,就杀了可贺敦大酋长的儿子,这件事在西瞻可是人人知晓,我们的诚意还不够大吗?

“谁的边境没有一点流寇,前些时日,你们大苑的盗贼还杀了我们西瞻不少人呢,这件事找谁追究?现在我们不过要你们一点这些日子大苑人吃去的粮食,这难道不是合情合理的吗?”他话锋一转,道,“你们要是实在不肯给也罢了,这些人我们继续养着,等你们肯给的时候再来赎。不过时候越久,这些人吃去的粮食也就越多了。”言下之意,再等下去,二十万的数目还要上涨。

大苑众人一时嗡嗡起来,说大苑流寇杀了西瞻人多半是贵岂来编造的,然而当今天下大乱,他们也不敢保证没有其事。而萧图南杀了拔凌铎穆尔,却是各国都知道的事情,这样看来,西瞻对大苑还真的没有恶意,他们索要粮食之举,不过是西瞻贪婪成性罢了。至于贵岂来出言不逊,既然他已经为此吃了苦头,今天态度大变,那么蛮夷之人,也不用太和他计较了。

关于国书中提到的岁贡确实过分了些,没有经过一场大战就伸手要岁贡,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可是难道把这话明着说出来,让西瞻先过来和自己大战一场吗?而且大苑乱了这么久,西瞻人没有趁势进犯已经出乎大家的预料,甚至有人暗暗觉得自己已经占了便宜了。

在几乎所有人的心中,如果真的打起来,大苑一定会失败的,结果还是一样。有一些比较务实、不把脸面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人不免开始打算,其实也可以先答应下来,尽力拖延就是,实在拖延不得,等岁末需要进贡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形势大改。即便还和现在一样,五十万咬咬牙也就拿出来了,总比西瞻现在就进攻、灭了他们的国家要强吧。

众人都眼望御座,等着皇帝的反应。青瞳眉头皱起,岁贡是绝对不能答应的,史书上写上岁贡,那就不止是她一个人的脸,全苑姓祖先的脸也一起丢了。不过她也有苦衷,她的皇位来得不正,国内好多藩王都蠢蠢欲动,此时惹翻西瞻,她就无暇顾及国内了。

她的眼睛习惯性地瞟向萧瑟,希望他能出个主意。结果对上萧瑟带着戏谑的眼睛后,才想起自己和此人正在冷战。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帮忙,看他那个样子,青瞳突然怒气上扬,将脸一板,转向贵岂来喝道:“岂有此理,你们西瞻人管教不好自己的臣属,还要和友邦要钱?若真是无力管教,那么请让开一条路,朕可以派兵代劳!”

贵岂来一惊,没想到大苑的态度如此强硬,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可是他一转头,见朝上群臣多半都露出骇然的神色,显然没有料到皇上要主动出兵西瞻。

贵岂来放下心来,大苑人还是怕他们的。于是他眼角一挑,道:“巧了,临行时,振业王也和外臣说,得知大苑内部不甚太平,几个藩王不服王化,私自募兵筑城,有谋反的迹象,既然两国交好,振业王也愿意出兵帮助皇上讨伐。”

“你在威胁朕?”

“哪里的话,外臣只是礼尚往来,皇上要帮我们管教臣属,西瞻自然会加倍报答。”

战斗升级了,这比不得几句嘴皮得失,霎时间气氛冷了下来。

青瞳瞳孔收缩,凝望着西瞻使臣,反复盘算着要把态度做到什么程度才好。她的眼睛在贵岂来身上溜来溜去,像是在观察在哪里下刀才好。

每个人都被她的样子吓着了。实际上,青瞳已经决定给钱了,她反复思考良久,眼下仗是打不起的,只能吞下这口气。至于现在的态度只是做个样子,她打算改革财政很需要威信,而敢于和西瞻开战甚至主动挑衅的胆子,绝对能吓倒一批人,有利于她日后的动作。

贵岂来,如果借你脑袋用用,是利大还是弊大呢?她的眼神溜向贵岂来的脖子,来回盘算着。指挥过千军万马、看过尸横遍野的人,只是心里动念,不知不觉,眼神中就已经带了杀气。

萧瑟一惊,虽然青瞳眼中的寒光一闪即逝,萧瑟却也知道她动了杀念。杀了使臣导致与西瞻翻脸,必然会让大苑国内的矛盾集中在青瞳身上,这可不是他预想的目标。还好青瞳衡量一下,觉得遭受西瞻倾国报复的可能性很大,于是眼神也和缓下来。

“好极了!”萧瑟突然拍手称赞,缓步走了出来,肃杀的场面一下子被打破,大家愕然地望向他,眼看皇上就要和西瞻使臣打起来了,什么事好极了?

只有青瞳眼睛猛然一亮,一下子放下心来,萧瑟肯出马,实在是好事。此刻她高兴得真想骂一句,任平生经常出口的国骂——XX的,你小子不装了吗?

“从古至今,没有哪两国邦交能如我们这样亲密。”萧瑟满面笑容道,“兄弟之邦,原本就应该守望相助。人与人相处如此,国与国相处也应当如此。既然我们是兄弟,互相出兵帮助平乱也是分内之事。”他转向贵岂来,道,“既然两国交好,何必在边境列兵?不如大苑将驻军撤出云中三千里,贵国将军队撤离平城三千里,这样我们两国就可以守望相助,一方有难,另一方随时相帮,免除许多麻烦,你看可好?”

这交易不实在。云中虽然是大苑领土,但是自从定远军解散后就一直没有驻军,杨宁之乱时又逢大灾,人烟稀少,城池也破败不堪,完全修复得要几年时间。因为现在驻军云中消耗不起军费,云中其实只有几百探哨,撤离不撤离无关紧要,大军都驻守在关中。而平城一向是西瞻军事重城,既囤积了大量物资,又驻守着重兵,他们撤离平城就真的是给大苑让开一条大路了。

贵岂来生气了,“云中之后还有关中,那能算撤兵吗?”

“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萧瑟道,“贵国愿意出兵相助,我们让出云中三千里,是打开大门欢迎你们。云中以内是我们的内地,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做,又不好全麻烦你们。你们也是一样,平城后面三千里的地区,西瞻也尽管驻兵就是。”

岂有此理,平城后面三千里就快到沙漠了,西瞻人在沙漠里怎么可能驻军?但是事情的关键不在这里,两国撤出边境之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可能,这样的条约别说双方都不可能签,就算签订也必然是一纸空文。

贵岂来知道再在这件事上逞口舌之快已经没有意义,西瞻的本意如果是想两国互相进军,那就不用派他来,直接开打就是。看大苑朝臣的反应,贵岂来知道实际上大苑也不是真的要进军西瞻,他们双方都是在占口头便宜,想占据一个气势而已。

这本来是他的专长,然而此刻被萧瑟占了上风却不敢发挥,萧瑟讲的虽然是歪理,但毕竟还是在讲理。要是他想在口舌上压倒萧瑟,恐怕又要像那天一样,换个根本不和你讲理的人来。堂堂正言在朝堂上被活活气晕,这辈子他不想再来一次了。于是他声音温和起来,“此事关系重大,外臣还要回禀我国君上才能决定。”

萧瑟也顺着台阶下,温声道:“既然这样,我们还是讨论边民问题吧。快要过年了,我们也想早点接他们回来和家人团聚。”

细节上的纠缠不适合在朝堂上说,也不用相国亲自出马,一天以后,鸿胪寺卿就将商议后的条款呈上了。第二条岁贡没有答应,但第一条赎回边民的代价是二十万两银子和五千匹丝绸,这远远超出一般交还俘虏的正常价格,算是给了西瞻人面子。

为了能让西瞻人接受,掌管外交的鸿胪寺卿又提出给西瞻茶叶、布匹、玉器等一大批物资,当然不能用岁贡的名义。鸿胪寺卿为了不让国人把卖国的骂名安在他头上可算煞费苦心,在文字上好好做了一番文章,岁贡变成了“通谊”。

中原人最会做文字游戏,宋朝每年为了给金国进贡弄得焦头烂额,大家都快吃不上饭了,还美其名曰“岁赐”。世界上要真有这么慷慨的人,青瞳也愿意接受这样的恩赐。

鸿胪寺卿和大部分大苑官员一样,认为真的打起来自己一方没有胜利的希望,一点血不出怕是不行的,能挣回来的只有一点面子罢了。既然西瞻强调两国友好,那就不妨从友好下手,互相赠送一些什么。

最后互通友谊的结果是,大苑用这价值近三十万两银子的礼物,换回西瞻一百匹马和一点毛皮毡毯。虽然价值相差太多,但是礼物无分轻重,大苑想保全面子的士大夫都可以假装看不出差别。加上赎回边民的那二十万两银子,也达到了西瞻人要求的五十万两的数目。只不过时间从年年变成一年,至于是不是真的一年就能让西瞻安分了,那就要祈求上天了。

青瞳不是不知道狼越喂越凶的道理,但眼下却只能忍痛从本就捉襟见肘的财政里挤出这笔钱来。这让她心痛之余,更加渴望自身的强大,更加渴望财政上顺利改革了。

艰难王业,返正皇唐。何时可见?万国朝阳。

但叫四夷,安守各方。狼奔虎攻,无犯我疆。

送走了西瞻使臣,青瞳越发废寝忘食起来,也不知道是睡觉时间太少,还是她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揪着头发想问题的习惯,她开始掉头发,每天内侍都能从含元殿打扫出一小缕头发来。与此同时,眼睛在她越来越瘦的脸上显得又大又亮,有些瘆人。

上次在朝堂上萧瑟帮忙,青瞳以为他放弃了冷战,谁知道再次将他叫来问主意,萧瑟还是笑眯眯地说什么加税之类的“主意”,将青瞳气得半死。不过以青瞳对萧瑟的了解,他不想说的事情,别人绝对没有本事套出话来,再气也是白白气死自己,只好当这个人死了,自己另想办法。

这几日,户部的奏章被她翻得稀烂,随着在京官员集思广益的令下,递到她手上的各种办法也多了起来,偶尔还有像萧瑟说的那种损招,经过参政大臣的过滤,还剩几百条。青瞳除了看大臣们推荐的,其余的也没放过,寄希望于突然看到好主意。忽然,她的眼睛停留在一个条陈上,微微一亮,又仔细读了一遍,暗暗点了点头。翻过封面看署名,不由自言自语道:“又是孙嘉?”

在她觉得有用的方案中,已经有十几条是这个叫孙嘉的人提出来的了,此人显然对财务极为熟悉,看他提出的方法,肯定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思考。

程志给她换了一杯茶,听到这句话,笑着插口道:“万岁也说起孙嘉,孙大人这些日子可真是大大有名。”

青瞳奇道:“你知道这个人?”

程志被花笺反复嘱咐,让他找机会就打断青瞳看书,让她歇歇。见青瞳感兴趣,忙夸张地道:“现在京都谁不认识孙大人啊,前几日他以从五品的身份,一纸奏章参奏相国,朝廷上下都震动了。”

“参奏相国?为什么?”青瞳惊讶,“我怎么不知?”

程志笑道:“孙大人品级不够,按规矩是要先向他们户部正堂禀报的。黄大人将他斥退了,他就往别的衙门递,吏部、礼部、大理寺,听说走了个遍。闹了几个衙门也没有人给他递,结果这位孙大人起了个大早,将折子贴在金水桥的桥栏上,第二日早朝时官员都看见了,孙大人从此名声大噪。”

青瞳心里十分好笑,“后来呢?”

程志道:“后来侍卫抓了孙大人,正闹的时候,可巧相国上朝到了金水桥,他命侍卫将孙大人放了,还说:‘我不是说了吗,折子写好了我给你递上去,你怎么不找我?’当时在场的官员有二三十位,个个都以为相国在开玩笑,谁知他真的将折子递上来了,只不过被陛下留中未发。孙大人虽然没有参倒相国,但现在也是举朝闻名了。”

青瞳点点头,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一则她答应了萧瑟不计较那三十万两银子的事情,不想旧事重提;二则心里还是偏向萧瑟,不信他会贪墨。所以并没有看就放在一边,也没注意上折子的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官。

胆大也罢了,受了冷落却也不气馁。青瞳又拿起署名孙嘉的条陈,暗道:倒也分得清轻重,说的都是关于财政的,并没有非参倒相国不可,不是一味图名之辈,此人可用。

她用手指轻叩桌案,道:“传孙嘉进宫,申时弘文殿等候。”

“是!”程志知道只能分散她的注意力到这里了,下面她又要全力工作,便答应一声躬身退下。

青瞳打量着孙嘉,见他年纪虽轻,却气势沉稳、目光坚定,先有了几分喜欢。

孙嘉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沉稳,第一次进这朝廷大员和皇帝议事才用得到的弘文殿,他还是有几分紧张的。他认真见礼,却见皇帝很随和地冲他招手,“孙嘉,朕将这些日子呈上来的主意都看了,挑出这些好的,财政你熟悉,过来看看有多少可行。”

孙嘉手心冒汗,能看大臣的奏折意味着自己将被重用,说不惊喜是假的。可他也知道这副担子有多重,却不愿妄自菲薄地说自己不行,于是说了声:“谢陛下看重!”便上前逐条细看起来。

若论大苑的财政情况,孙嘉的确是最清楚的一个,连尚书黄希原都不会像他一样如数家珍。加上孙嘉从滁阳调任以来,就一直苦思财政问题,青瞳问他什么都能立即回答,提出的要点也比较切中要害,两人这一讨论,到了掌灯时分才罢。

自此孙嘉经常被传召入宫,半个月后正式升任户部侍郎一职。因为他那闻名朝野的参奏,大家都知道他与萧瑟对立,见孙嘉得到重用,有些人不免猜测相国开始失势。然而不管有多少风言风语,萧瑟却始终微笑着,没半点焦急之色。

却有一日,青瞳将萧瑟叫到弘文殿,萧瑟见孙嘉侍立殿中,正凝神望着他,不禁轻轻一笑,拄着手杖坐下来。他有腿疾,进宫议事向来是有座位的,内侍太监不用青瞳吩咐,早就抬进一张椅子。

待萧瑟坐定,孙嘉迈步走到他面前,与他对视。萧瑟眉头微微一皱,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向他示威?当着皇上的面,不太可能吧?不料孙嘉突然后退,双手抱拳一躬到地道:“相国,下官日前对相国出言不逊,还请相国见谅。”

萧瑟有些惊奇,抬眼望向青瞳,青瞳叹了一口气,道:“孙嘉连日想了许多条陈,朕觉得可行,但是孙嘉却说一定要相国认为可行,他才能放心,他相信你可是超过相信朕啊!”

萧瑟微微意动,轻轻一笑,“怎么,你后悔参奏我了?”

孙嘉沉声道:“自然不后悔,相国意图动用太仓就是有错。但相国的能力却是孙嘉万万不及的,此等大事,没有相国把关,孙嘉怎么也不能放心。”

头顶沉默半晌,萧瑟淡淡的声音传来,“你起来吧,既然你信得过我,想出什么主意了,拿来我看看。”

萧瑟翻着手中厚厚的一叠纸张,青瞳与孙嘉都紧张地盯着他,弘文殿内好久没有一点声音。眼见萧瑟翻到最后一页仍然不语,青瞳忍不住问道:“如何?”

“无用!”

青瞳和孙嘉都脸色大变,这也太打击人了。青瞳有些不服气,“怎么会一点也没用?”

萧瑟淡淡地道:“这些总结起来无非就是澄清吏治、轻薄徭役、休养民生、广开商路。都是花钱的玩意儿,没一个能挣钱,有什么好?”

“短时间内或许不能见效,却都是正途,只要力行下去,几年之内大苑财政就能缓过来了!”

“陛下要是早说要的是这类主意,臣随便就能想出这么多,有何难处?”

青瞳气结,自己殚精竭虑想了这么久,他居然说随便就能想出。这点青瞳倒也信他,萧瑟之才无人能敌,问题是自己没问过他吗?有主意他为什么不早说?

萧瑟漫不经心地拿出一张来,“设立监督机制?治理官员贪墨哪有那么麻烦?陛下要是下决心彻查,借几十个官员的脑袋、抄百十个豪门的家,贪墨之事刹住十年没有问题,不需耗费几年时光。海外贸易?先不说风险,挣来的钱能有几分归入国库?富也富的不是朝廷。田亩新税法?嗯,细节倒是挺多,看来下了不少工夫,可惜不知要先花多少钱才能颁布下去。”

青瞳忍着气道:“好,这些都是花钱的玩意儿,那你有什么挣钱的主意?”

“多得很。”萧瑟轻轻一笑,“可以找几个大商贾,寻个由头抄了他们的家。别看大苑连年天灾兵乱,富可敌国的商贾还着实有几个,收拾一个就够一年的用度,光抄家也能对付几年。”

“你这算什么主意?”青瞳怒道。

“还有别的办法,各个苑姓王爵有守土的责任,陛下可以借口扩军,让他们拿钱出来。”

“现在的军队已经过于庞大,战斗力却并不高,你知道军费一年要多少钱?我一心想着怎么精简,你还要扩军?”

“出主意的是臣下,拿主意的当然还是陛下。”萧瑟微微一笑,“要是觉得抄家扩军都不好,还有别的。比如说丝绸,一向是赚钱生意,贩卖到西洋一匹可以获利十两,各国之中只有大苑的气候适合种桑养蚕,不如将江浙一带的田地全部种上桑苗,一年之内收获的生丝就能弥补上千万两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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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执行力,有人曾经打了这么一个比方:一项任务有十个环节,假如每一个环节都只完成90%,则最后任务的完成情况只能达到31%。这个比方让人很直观地感受执行力对我们工作绩效的影响。执行力现常常被当作提高绩效的灵丹妙药,本书就为您解答一切关于执行力遇到的问题。
  • 吾家有妃初拽成

    吾家有妃初拽成

    传闻她不但奇丑无比,是个人人唾弃的废物小姐,从还是个克死母亲的煞星。原以为她的命运就此苍白的度过一生,怎料在七岁之际,却惨遭中毒几乎不治。再睁眼,灵魂已悄然转变,她已不是她。十年后回家,她一反柔弱的性子彪悍回归,奶奶滴,看老娘不玩死你们这群混蛋。好,心情不爽,烧烧国家粮仓。嗯,被人骂了,直接给你下毒。呃,姐妹欺负,折你手毁你容。当桃花开始悄然盛开的时候,当身上的秘密悄然而现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的心早已遗失……他是人称冥王的传奇人物,世人皆传说是有断袖之癖,却将一个女子宠入骨髓,爱之如命。要不是六年前的相遇,他不会发现自己是如此的牵挂着一个人,所以,找到了她,就没想过要放手。对于她身边萦绕的不管是炮灰还是伪小三,他都要让他们的爱直接死在摇篮里,来一个,灭一个,来一对,杀一双,绝不手软。他的爱,只能给她。而她,只能他来爱。【片段一】“你以前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本王吗?”某个无耻王爷无耻说道。某女点点头,“我小时候是很喜欢你啊,现在也喜欢你——”某无耻王爷一喜,却听后面还有一句,“我喜欢你离我远点啊!见过讨厌的,还没见过那么讨厌的。”(某女是用吼的)【片段二】“主子,冽王带十万聘礼,想娶夫人。”“什么,好,告诉他,聘礼留下,人滚蛋!”某人眼色一敛,笑的诡异。夫人说过,这世界,绝对不能与钱过不去,所以他听她的,聘礼要下,人,有他一个就行了。【片段三】“主子,夫人又出去了。”“出去就出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她天天出去。”“可是……可是她是去新开的牛郎馆,听说今天来了几只特别好……”好吃的外国鸭子。手下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风吹过,再看主子的位子,没人了?额上顿时流汗。夫人,你自求多福吧!只是,那真的是鸭子啊,烤鸭。*简介无能,看文是王道。这是一个伪冷酷王爷和一个拽女之间的故事,有宠无虐,YY会有的,船戏也会有的。【本文女强+男强=爽文,内有悬疑,疑似宫斗,夹着江湖侠情,还有玄幻色彩,是一部多类型的文,一定总有一款适合你的。】声明:本文绝对一对一,楠竹专情,霸道,偶尔识风情浪漫,无不良嗜好,身心健康,没有小三。推荐新文:《凰腾--绝杀鬼妃》(^ω^)↗【吐血推荐】好友文文:姒锦《军婚撩人》:怜半春《爹地,妈咪偸窥你》:鎏年《女军阀》艺瑾天使《拐个小妻来爱爱》:花卷《独宠极品小娇妻》:(^ω^)↗
  • 我读.3

    我读.3

    《我读3》用最简洁直白的方式,从作者、写作背景、内容等方面,向读者多角度地呈示一本书的内核。主讲人涉猎颇广,每一本书都经过了消化吸?,最后形成了中肯的评论。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沉稳客观地把各种思潮、社会文化热点传达给读者。每本书的背后都有一个小故事,读来妙趣横生。
  • 借借满天星的爱

    借借满天星的爱

    15岁,她认识了他。他说:“你手中的花叫满天星。”16岁,他离开了她;他说:“墨墨,我会把每年开的最美的樱花拍给你看。”而那年,她又结识了他。他看着她喜欢的满天星,低低呢喃:“这花也配你,清淡可爱”。18岁,他咆哮着对她说:“不要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22岁,她重逢到他;他说:“这是我的未婚妻。”但那个女孩不是她。终于有一天,他说:“周子末,原来,我真的可以不当你哥哥。”生命中,谁是谁的主角,谁又是谁的配角。她觉得自己是一株满天星,在他和他玫瑰的生命中永远只能作为配角绽放。但她只想开出自己的灿烂,不管不顾,哪怕只是作为配角的满天星,也要做最真,最美,最纯,最瑰丽的那一朵。又有谁能说,满天星的爱,只能是配角之爱呢。~~~~~~~~~~~~~~~~~~~~~~~~~~~~~~~~~~~~~~~~~~~~~群号:100677308开新坑啦,讲述机器人的故事《编号NEO7,说你爱我》http://m.pgsk.com/a/292127/喜欢的话多支持哦~~~~~~
  • 民国有个绍兴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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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时期的浙江绍兴,思想激越,人才辈出。蔡元培、许寿裳、周氏兄弟、孙氏兄弟、经亨颐、夏丏尊,这就是出自绍兴的思想家、文学家和教育家。秋瑾、徐锡麟、陶成章、王金发,这些又都是辛亥英烈。俞秀松、宣中华、叶天底、梁柏台,又都是献身革命的红色战士。再加上沈定一、刘大白、邵力子等在各个政治舞台上的活跃分子。这些先进的知识分子为我们勾勒出了一幅波澜壮阔的民国画卷,更具体地说,就是民国有个绍兴帮。
  • 尸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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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控尸门的欢乐二缺弟子江篱炼了一具美得人神共愤引得天雷阵阵的男尸,以为好日子开始了,结果没想到门派惨遭灭门。--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东宫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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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庆十九年春,大佑国皇太子大婚,大将军之女入主东宫。一个不是淑女的将门千金遭遇一个不是文韬武略的中庸太子,到底是佳偶天成,还是冤家路窄?成婚一年不足,太子忽然休妻。迷影重重,生死茫茫,这样一来,还是不是大团圆结局?
  • 虐心后宫路:桃花依旧笑春风

    虐心后宫路:桃花依旧笑春风

    《后宫词》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犹记得那一年的选秀,桃花开的这样好,直把天空都映红了。她站在选秀人群里,凝眸回望,绿肥红瘦,美人如玉,羞煞落英缤纷!也就是在那一日,楚河汉界,泾渭分明,落选之人慨叹命运无情,中选之人心下唏嘘!命运自有翻云覆雨手,宿命天定,无力回头。她原本是善良纯真的豆蔻少女,却在这深宫的大染缸里越陷越深,早已分不清来时的颜色,她曾遭遇挚友背叛,她曾被人设计小产,她曾无数次跌入低谷,却又一次次绝处逢生,记不清是哪一日,她也学会了算计,学会了运筹帷幄,学会了狠狠的将别人踩在脚下。她是《诗经》中走出的美好女子,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她是洛清扬,她也曾有深爱之人,却只能深埋心中,任相思成灰!看一个清纯少女如何成长为深谙后宫之道的成熟妇人,看她如何浴火重生,走向她不一般的命运轨迹,本书侧重宫斗,看妃子之间如何勾心斗角。本书虐心,心里承受能力不强的朋友慎入哦!本书是jumy的第一本小说,其中有不少不足之处,忘大家多多指正,喜欢的朋友请多多收藏,多多留言,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最好动力,谢谢大家
  • 绝色生香

    绝色生香

    浪女秦筝,好色如命,嗜酒成痴,自命最是风流而不下流。江湖传说,一剑踏月不留痕,身侧长有蓝颜在。冷对三千橫世态,青袍一舞唾人庸,含笑慢呷一杯酒,百步杀人闹市中。她说,只要我在江湖一日,江湖便永远有我的传说。【本文依旧继续青墨的一贯风格,女尊+np+男生子,不适者慎入!】片段欣赏(一)“站住!你这个淫贼!快点站住!”柳千浔一边追,一边气急败坏地大喊,沿途撞倒青菜一筐、鸡蛋半篮子、土豆满地,市井一片狼藉。“唉唉,六扇门唯一的男捕头这么追着在下不放,可是会让人误会在下做了什么需要负责的事啊。”秦筝潇洒地转过身来,“唰”的一下展开折扇轻摇了两下,露出扇面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我本风流。“呸!你这人就该是‘我本下流’!”柳千浔一手扶着墙,气喘吁吁地,半天才吼道。“柳大捕头与在下果然是天生一对啊。”秦筝赞叹着,猛然间,手里的白纸扇一翻,换了一面。同样是四个墨迹淋漓的大字——你才下流!(二)“你到底有多爱我?”流云瞪着一双桃花眼,一脸的认真。“很爱很爱。”秦筝回答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很爱是多爱?”流云不依不饶,手里不住地把玩着自己的衣袖。“我以我的名字发誓!”秦筝一本正经地举起手,“你看,秦筝,情真!”“你是想说我银剑山庄出来的人都淫贱?”流云却笑了起来,纯真无比。“不是…”秦筝抽搐着嘴角,一拍额头,“你先把手里的毒镖放下…还有,头发里的毒针、指甲里的毒粉、衣袖里的毒箭、腰带里的…不对,先叫外头的毒蛇都滚远点!”(三)“秦大小姐,你知道我的规矩,让我治一次病,就要为我做一件事,你已经欠我多少债了,嗯?”楚涵秋淡然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声音温润如玉。“你这人都是我的了,还计较那么多欠债干嘛?”秦筝很悠闲地躺在江湖传说有严重洁癖的楚神医的床上,一手拿着细嘴酒壶,往嘴里倒酒,也不在意溅出的酒液晕染了洁白的床单。“我是你的?那你呢,可是我的?”楚涵秋笑问。“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秦筝将空了的酒壶往窗外一扔,答得天经地义,仿佛理当如此。(四)秦筝:“你为什么要学武?”风青洛:“怕苦。不会生病,不用喝药。”秦筝:“那为什么要练得天下第一?”风青洛:“怕疼。于是练到再也没有人能让我受伤。”秦筝:“那…为什么做杀手?”风青洛:“怕被人杀,所以我杀人。”推荐青墨的完结文:《凤唳九霄》:《极品女帝》:《七煞女帝》:
  • 醉红楼之水溶绛珠

    醉红楼之水溶绛珠

    一个是阆苑仙葩,绛珠仙草,空灵绝美,红尘还泪,泪尽真会枯么?一个是美玉无瑕,神瑛侍者,痴情几许,因玉历劫,归去来兮于红尘!一个是水中月,天界的星君,温润如月,烙印情劫,无怨无悔坠千年!一个是镜中花,月宫的仙子,月如镜,她似花。桂树是难断的情丝,代价……一个是枉自嗟,射日的英雄,力拔山兮,望情绝爱,感动于生死大爱劳牵挂!【先睹为快】绛珠:“如果只为拥有那一丝的亮光而要付出生命的话,我愿意做那只飞蛾。如果上天要我在感觉到你的体温和失去生命中间选择,我宁愿选择失去生命,这样,我就可以带着你的体温,在下一世,如果你找不到我的话,我也可以找到你。”水溶:轻抚了兰草的叶尖,拉至唇边,亲啄那如花般的红痕,轻叹道:“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将你找到,因为这个烙印是我的,是我留下的。”三十年来阅尽红楼,不满林妹妹的泪尽而枯,特撰此稿,还林妹妹一份情、一份爱。喜红楼、林妹妹者请入。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文文推荐区:【推荐咱的新坑】《我家娘子》【推荐咱的完结文】《相公栽了》,腹黑文、宠妻篇!《夫子栽了》,腹黑文、逆天篇!《太子栽了》,腹黑文、励志篇!《醉红楼之溶为玉狂》,腹黑文《醉江湖》,五个故事,体裁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