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唐建明将孙芷茗送回家后,便让司机开车去了东门郊外,这里有个剧组正在拍戏。唐建明向副官谢晓慧吩咐了几句,谢晓慧下车去找到了剧组的导演,一会儿便带回一个身穿红色旗袍,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子,这女人正是名扬大西南的电影明星红玫瑰,她的真实姓名只有日军情报部的高级官员才知道。
红玫瑰坐上车后便怨道:“人家可正忙着拍戏呢,我可是女主角,这被你一叫走,一整天的戏都得停下。”唐建明伸手搂着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我想你可想得发疯了,你到了我身边,不同样也是女主角吗?”向司机道:“开车回家。”
在车上唐建明不停地和她调情,也不顾前座的司机和副官听见不雅,反正这种情形他们也见多了。
轿车开到了东城根街唐建明的私宅门前,下车后唐建明便急切地搂着红玫瑰往屋里走,女副官谢晓慧一直跟随其后。
唐建明走到楼上的房间门口摸出钥匙开门,谢晓慧拉开红玫瑰要搜她的身。红玫瑰向唐建明撒娇道:“唐将军,你看你的下属竟敢对我这般无理。”唐建明道:“她是上面派来做保卫工作的,这也是职责所在,你呀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红玫瑰怨道:“明明是你自己想要人家,却还害怕人家来害你,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谢晓慧仔细搜了她全身,连头发、大腿内侧、脚底都没放过,搜完后便退到了一边。唐建明一把将红玫瑰拉进门,道:“别生气了,我的美人。”
谢晓慧关上房门后一直守在门口,每次唐建明和女人寻欢作乐时,她都有这个职责,因为唐建明在玩女人时曾两次险些被女人暗杀,所以他对这种事特别小心。
这次谢晓慧一直守到天黑。里面淫荡之声停了下来,又听到红玫瑰说道:“你是我遇到的最棒的男人,还想要呀!你能行,我可不行了,你就饶了我吧,以后我可就是你一个人的了,时间还多得是,现在我真的要走了,明天一早我还要拍戏呢,你先好好休息吧,要不然晚上那歌星刘茜来了你就没力气了。”
过了好一会儿,红玫瑰便开门出来,站在门口向谢晓慧笑着整理胸前的衣服,娇滴滴地道:“你可不可以扶我出去?我实在走不动了。”谢晓慧扶着她出了大门,红玫瑰在门口拦了一辆黄包车,坐上车后笑着对谢晓慧道:“谢谢你了。”又向车夫道:“去北门。”
红玫瑰坐在黄包车上一脸的笑容,慢慢解开胸前旗袍的扣子,取出一张折叠的图纸,打开来看,却是一幅《玫瑰花图》。她得意地笑了出来,但她却不知道她这意外的收获竟是一张假图。
车夫拉着她进了一条寂静的胡同,红玫瑰惊奇地问道:“你拉我到什么地方去?去北门不该走这儿。”她立即感到不对,正想跳车,却已晚了一步,只见车夫反手将车往后一推,转身一枪击中她胸口,过去将她手中那幅画拿走。
却说张府中的沐涧泉、沐涧颖、王妈、吴千千、李云扬几个人吃过晚饭后,小兰又问沐涧颖道:“沐小姐,你真的有把握找出杀我主人全家的凶手吗?”
而面无表情的沐涧颖淡淡地道:“凶手就是唐建明,他已经死了。”
众人听了无不惊奇,李云扬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从何得知?”
沐涧颖道:“刚才我在外面听人说的,此事也就不用再提了。我们到张小姐的书房去吧,我想《玫瑰花图》之谜也到了该解开的时候了。”
几人都急切地跟随她来到了书房。
沐涧颖来到书桌前,将桌面上的东西移到一边。沐涧泉将他藏在墙角垃圾箱里的那幅《玫瑰花图》拿了出来。小兰帮着将画在桌上铺开。沐涧颖却又将画卷好,递给了小兰,道:“还是由你把这幅画收好吧。”众人面面相觑,虽然觉得很奇怪,但见沐涧颖表情冷漠,也就不敢多问。
沐涧泉见她的神情一直怪怪的,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心中隐隐感到有些发慌,却又说不出什么原因来,又听沐涧颖道:“哥哥,你去把张小姐卧室里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和那本《石头记》拿过来吧。”沐涧泉点了点头,刚转身离开一会儿,房间里的电灯突然熄了。
小兰道:“又停电了,我去点蜡烛。”一会儿便将一只点燃的蜡烛放到了书桌上,只能照得书桌周围才有一点亮光,书架间仍是一片漆黑的。
沐涧泉将那幅题写着晏殊的《木兰花》的画和那本《石头记》拿了进来。
沐涧颖将画放在书桌上,伸右手食指指着画中男子手指指的地方,道:“从画里的内容来看,画中人手指指的是远方的落日,但他手指有些微微弯曲,而且手指已经快要接触到落日。我虽然没有学习过绘画,但是也看得出,这一处从画的整体布局上讲很不协调,能画出如此好的画的人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只有一种解释,他是有意的,是在暗示画中人所指的是画的背面。”说着将画翻了一面,围在周围的几人都发出了惊奇的声音,背面竟然还画着一幅画,画的是玫瑰,不同之处是此图的玫瑰花全是白色,而且全都是一朵一朵地摆放在绿色的草地上。再仔细一看,这些花的白色并非是用颜料所涂,而是白纸原有的白色,只是用画笔勾勒出了一朵朵花样。
沐涧颖又打开那本《石头记》,取出那瓶红色颜料,倒入调色盒里,取出一只画笔蘸上红色颜料,将画中的白色玫瑰花涂成红色。每当她涂出一朵,红色的玫瑰花里便显现出一些线条和字迹,当把所有的玫瑰花涂成红色时,竟显现出了一幅复杂的地图。
沐涧颖扔下画笔,道:“这才是很多人都在寻找的《玫瑰花图》之谜。我想此图关系重大,必须马上交给政府有关部门,我现在就去。”说着便准备将画卷起。
小兰突然说道:“不许动,把画放下。”几人见她已举起手枪对准了沐涧颖,而且后退了几步,使所有的人都在她的枪口控制范围之内。
沐涧泉惊道:“你是什么人?”
小兰得意忘形地道:“我早就听说沐二小姐是破译天才,我原本还有些怀疑,没想到你比传说中的还要厉害,一来到这里便看出了真图的秘密。反正你们一个人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在你们临死前,我就不妨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们,以此报答你帮我破译出画中之谜的大恩。我是日本皇军关东军情报部的,我的名字叫李芳兰,我是奉我表姐川岛芳子之命来寻找此图的。为了这次任务,我在这儿做了一个多月的丫鬟。我一开始就找到了那幅假的《玫瑰花图》,而且还临摹了一幅假的,我画的那幅被唐建明偷走那也是我亲眼所见。我一心想要自己破解画中之谜,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本来我已经打算带上那幅画离开了,但幸好你到了成都,我就想到了你,利用前来调查张家凶杀案的私家侦探李云扬找到了你。幸亏如此,否则我可就带着一幅假画回去了,当然就永远也破解不出谜底了。”这李芳兰其实是康熙一个女儿的后裔,而川岛芳子则是清世宗皇太极的长子肃亲王豪格的后裔。根据皇家族谱记载,算起来二人虽是同辈,但这表姐妹关系也扯得有些远了,若是生于普通老百姓家,这种亲戚关系早已断绝来往了。
沐涧颖冷冷地道:“其实当你把收藏的那幅假画给我看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是一个女间谍了,也猜到了你的目的。”李芳兰不以为然地道:“是吗?我也早就听说沐小姐聪明过人,原来也只是事后诸葛亮。”沐涧颖道:“因为那幅画上有明显湿的地方,显然是有人用水或者酸碱之类的显隐药水在上面擦过,想找什么秘密,而那画可是你一个人收着的,你关心的是画中之谜,而不是张府命案。”
在李芳兰由得意忘形转为惊奇钦佩之际,李云扬迅速摸出一只驳壳枪对准了她,笑道:“那我可要好好感谢你了,否则我又怎么能如此顺利就得到了此图。”李芳兰惊道:“你是什么人?共产党还是国民党?”李云扬道:“算是国民党吧。”
李芳兰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算是?那你是哪一派的?中统还是军统?”李云扬道:“都不是,我是来自于一个你非常熟悉的地方——上海极司菲尔路76号(今万航渡路435号)。我是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特工总部的。”李芳兰道:“你是76号特工总部的,他妈的你的上司李世群、丁默村都是我表姐的两条狗,你们的汪精卫主席都得听日本人的,你敢对我怎样?”
李云扬笑道:“我和你之间还不止这层关系呢,咱们可都是同姓,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而且在读清华大学时,我就一直暗恋你这位哲学系的才女。不过当时你这位皇族的高贵女人根本就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小人物。”李芳兰笑道:“是吗?那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而且我们之间还有许多共同之处,或许我还真的会爱上你。”
李云扬摇头道:“你说笑了,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在我的谍报生涯中,我可是什么样的女间谍都见识过了,你就用不着在我面前玩那些感情游戏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还是前途才重要,男人只要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得到。”
李芳兰道:“只要你跟了我,汪精卫能给你什么,我保证双倍给你,我还可以让你位居李丁二人之上。”
李云扬道:“这样对我来说太冒险了,我们所从事的工作虽是一项冒险的工作,但是也不能一味冒险。咱们各为其主,至于我们的主人之间是什么关系,那与我无关。我这次拿到巨额奖金之后,就要远走高飞了。我对汪精卫可没什么信心,对日本人也没信心。人的一生总会面临很多的选择,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有些东西虽然很想得到,却也不得不放弃。我唯一遗憾的就是此生不能得到你了。不过我相信会有来世的,来世我希望能有机会选择你,永别了。”
几人突然又见他脸色大变,原来王妈用驳壳枪抵住了他,王妈道:“还是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年轻人。”李云扬惊道:“你……是什么人?”
这一变故令本来就惊奇的沐涧泉更是惊呆了。对刚才的事一直视而不见的沐涧颖也是心中一惊,脸上微微变色。
王妈道:“你们这些小毛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才是此图真正的主人,画此图之人是我的儿子。本来我以为再也找不到这幅画了,早已放弃了一切,可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合,此图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天意!天意如此。”李芳兰惊道:“这么说你也是我大清皇族的人,这可真是太好了。”王妈道:“没错,但我不知道你是在为我大清皇室做事,还是在为日本人做事,我对你表姐川岛芳子为日本人做的一些事很不满意,所以我不能相信你。”
李芳兰急道:“我和我表姐一直都是效忠于我大清国的,我们为日本人做事只是一时权宜之计,是为了借助于他们的势力来帮助我们消灭国民党、共产党那些反贼,当年老佛爷为了消灭太平天国运动和义和团,不也借助过外国人的势力吗?”王妈道:“我无法判断你所说的话是真是假,所以也只能杀了你,你就算是为我大清国捐躯吧。”又向沐涧颖道:“二小姐,我在你家待了那么多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很喜欢你的,我有使命在身,但我一定不会伤害你和少爷的,可我也真的保护不了你们。”
李芳兰突然调转枪口对准了王妈,紧张得出汗的李云扬也暗自欣慰,因为这样一来就成了三人相互牵制的局面,谁也不敢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