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辛思源点点头,道:“既然无事,你们先退下吧!”
“是,在下告退。”
听到他这样说,蔺玉纵使心中有万般疑惑,也只得弯腰打躬道:“属下告退。”
“你方才对着宁大夫说了什么?”待那两人退下之后,辛思源才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
“王爷多心了,臣妾并没有对宁大夫说什么,只是宁大夫吩咐臣妾要好好静养,臣妾应答了一下罢了。”
“是么?”他挑高眉,明显不相信她的说词,但是出乎意料的,他竟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本王最不喜欢的,便是欺骗,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本王的。”
她笑了一下,目光平淡声音平静,“臣妾会有什么事情瞒着王爷?王爷多心了。”
“如此最好。”他哼了一声,直起身,望了望窗外的夜色,又道:“今夜天色已晚,王妃就留在这里吧。”
夏沐心怔了一下,面上一片镇定,双颊却不可抑制地热了起来,顿了好半响,才垂首低声应道:“是。”
宽敞华贵的书房里,蓝衣男子站在一旁,看着那漫不经心翻着案牍的王爷,无奈地将方才的话语重复一遍:“王爷,雯夫人昨夜里割脉自杀了。”
“然后呢?”他只是略略翻过一页,随口问道。
蔺玉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就知道他家爷会是这个反应,那些妄想用这种手段引起爷注意的人,最终都只是更加地被冷落罢了。
“回爷的话,还是雯夫人的贴身侍女发现的早,已经被救了下来,宁大夫也为雯夫人诊断过了,只是心中郁结已久,心结难解,开了几贴药休养一下就无大碍了。”
“既然已经无大碍了,那就不必报告本王了。”他抬头瞟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有着责怪,蔺玉只觉得冤枉,忙道:“是雯夫人请求属下,务必要请王爷去见她一面。”
闻言,辛思源的眼中似乎闪过厌恶,口中却是问道:“为何?”
“雯夫人说,她不求王爷的宠爱,只求王爷能够还她一个清白,下毒在糕点里毒害王妃的事情,与她无关。”
“哦?”闻言,辛思源总算是放下手中的案牍,挑眉问道:“她的意思是,她是被人陷害的?”
“回爷的话,雯夫人的意思的确是这样。”不过他还真没料到,雯夫人的手段会这么激烈,竟然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管是不是在演戏,这份勇气都值得嘉赏啊!就不知道王爷能否明白雯夫人的用心了。
“呵!”辛思源嗤笑一声,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屑,显然是对这样的手段嗤之以鼻。
蔺玉在心中无声地低叹一声。跟了王爷这么多年,他又如何会不知道那不屑来自于何处。
在这个王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王爷又如何会不知道?谁是坏人,谁是被陷害,几乎都是了然于心的,只不过是不愿意去多加理会罢了。
他享受着那些女子为了得到他的注意而勾心斗角,他并不热衷于情—欲,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附属品。由始至终他都是一个看戏人,最终赢的那个便会得到他的青睐。
沉吟了一会儿,辛思源忽然话锋一转,问道:“王妃最近怎么样了?”
听到他这样问,蔺玉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道:“自从中秋那天王妃在王爷的寝宫里留寝之后,王妃的庭院就忽然变得热闹多了,几乎是天天有人去,想必宁大夫的吩咐,要王妃静养的事情,现在不那么容易可以做到吧!”
蔺玉说着,有些同情地摇了摇头。
在这种侯门深院里,女人就是这么可悲,自己得不到夫君的宠爱,还要去向那些跟自己分享自己夫君的得宠女子献媚,以求得在府中的一席之地,明明心中有着万般痛苦,却只能强颜欢笑讨自己情敌的欢心,这种滋味,怕是只有亲自品尝过的人才懂得吧?
听到蔺玉的话,辛思源却皱了皱了眉,似乎他想要知道并不是这个,顿了一下,他问:“除了拜见王妃的人多了之外,王妃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动静?”
“呃?”蔺玉愣了一下,“王爷说的是哪方面?就属下所知,王妃从王爷的寝宫里回去之后,就一直没有从自己的庭院里出去过,只有一次,宁大夫自己过去王妃的庭院为王妃换药罢了。”
辛思源哼了一声,站起身,“宁羽辰除了替王妃换药之外,还有没有做其他的什么事情?”那天晚上夏沐心对宁羽辰说的那句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却让他意外地在意着。
蔺玉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才道:“王爷,您不觉得您最近,对王妃的关注似乎太多了点么?”
夜色渐深,当天边最后的一抹残红也被抹去的时候,大地终于迎来了墨色的黑夜,入了秋的天气,不同于夏日里的闷热,徐徐的夜风吹拂在身上,让人颇有心旷神怡的感觉。
庭院里只有暗谧一片,长长的廊道上垂挂着一盏又一盏的灯笼,光线并不强烈,只能大概地照出庭院里的大致轮廓。
在这静谧的夜里,辛思源难得的独自一人,慢慢走着,步伐缓慢而显得轻松,似乎是在散步,一双黑眸即使是在这样浓重的夜色之中,也同样亮得惊人,璀璨如同遥远天际上的星辰,轻易便夺取别人的视线。
只是此时此刻,那双黑眸却微微有些失神,似乎是陷入了某件事情的沉思中,让他感到了些微的苦恼。
四周显得很安静,只有偶尔的一阵风吹拂而过,穿透了树叶的缝隙,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清冷的月光从天上披泄而下,透过树叶星星点点地落在地上,成了斑驳一片。
辛思源慢慢地停住了脚步,望着那地上的斑驳一片,安安静静的身影,看不出他脸上的神情,而脑海里环绕着的,依然是方才蔺玉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