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迫人的沉默在这暗谧的空间蔓延开,丹羽一直低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却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咬着唇等待着辛思源的反应,良久,终于听到辛思源的声音缓缓地响起:“若是让本王发现这里面有一句假话,你会发现,活着还不如死去的好!”
丢下这一句话,看也不再看脸色猛然间发白的丹羽,辛思源大踏步往夏沐心的庭院的方向走去。
待到辛思源的身影再也看不见的时候,丹羽的双脚忽然承受不住全身的重量,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好迫人的气势,好可怕的气势!
丹羽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可是慢慢地,她的眼神里的害怕渐渐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沉如大海般的复杂。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侵入她的肺部,冷彻心房。
主子,不要怪我!
淡淡的哀伤浮上她的眸底,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那么、那么的苦涩悲伤。
我也不想,可是……
眼里的悲伤慢慢地消逝而去,剩下的,竟是刻骨的恨意!
虽然心中明白,这件事情不应该责怪主子,可是……
她猛地闭了闭眼,神情显得痛苦无比。
她的人生,已经是全部毁掉了!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当满身狼狈的她跟在王爷身后回来的时候,那些人竟然一点儿也不担心她,反而还让她将这件事情埋藏起来不让主子发现!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只有她一个人在痛苦呢?
如果,如果当时主子愿意竭尽全力救她出来,那么,也许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明明就是她陪在主子的身边更久,可是为何现在却是那个叫什么宁儿的人在主子的心目中比我还要重要呢?
乌云盖住了夜空,残月的光芒穿透不过厚厚的云层,整个大地一片黑暗。
‘呼呼’的冷风不住地吹着,敞开的窗户被吹得咿呀作响,寝宫内只点着一盏微弱的的烛火,宁儿探头看了看窗外,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窗子给关上了。
夏沐心的身子现在已经是禁不起任何的折腾,这样的冷风吹进来对她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好的帮助,而且大夫们也曾吩咐过,不可再让主子受寒了,本来主子身子就虚弱了,腹中的胎儿也不稳,这个时候就连一丁点儿差错都不能出的。
方才王爷那里派人来传话,辛思源今晚会来主子这里,于是宁儿从傍晚开始便一直在这里等候这里,可是她现在已经在这里恭候了很久了,还是没有看见辛思源的身影。
回头看了看内室的方向,宁儿考虑着要不要去叫醒夏沐心。
方才传话的侍从来的时候,主子就已经睡下了,她原先是想着等王爷快要来的时候再叫醒她,可是现在她觉得还是不要叫醒她比较好了,毕竟王爷是知主子的身体状况的,相信王爷应该不会怪罪娘娘的。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门已经被人推开了,宁儿抬头看过去,一下子傻住了。
推门而入的人,正是孤身一人前来的辛思源。
只是呆愣了一下子,宁儿便马上回过神来,上前一步,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低着头,她依旧急道:“主子方才感到不舒服,已经先睡下了,望王爷见谅。”
王爷怎么会一个人前来,悄无声息,吓她一跳。
辛思源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呃……是!”宁儿怔了一下,才应道,离开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望了望他,背对着她的辛思源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便抬脚向内室走去。
室内的光线很暗,辛思源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宁儿看着,心中忽然有些怪异的感觉。
那样高高在上的辛思源,为何总是会让她产生一种孤寂的错觉?
摇摇头,宁儿走出去顺手将门关上了,外面已经起风了,冷冷的风吹着身上,彻骨的冷。
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宁儿朝手上哈了一口热气,一抬首却看见丹羽站在不远处的树下,脸面向这边来,阴影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是整个人看上去却莫名地沉寂。
一点儿也不像平时的她!
丹羽似乎也看见她了,可是她却似乎只是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一下下而已,很快就移开了,转过身,走了。
宁儿也没多加留意,反正她们两个一向不对盘,她也是从来都不怎么掩饰对丹羽的厌恶的,但是这一次,从宁儿的眼里竟然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忧虑。
被虞妃娘娘的侍卫们带走之后,丹羽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此刻心中一定是很难受吧?
她曾试想过,若是那件事情是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会有什么反应,只是那么稍稍一想,她就依旧觉得绝望,更何况是发生在了丹羽的身上。
又一阵风吹来,毓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今日的天气,真是冷啊!
而另一方面,宁儿离开之后,昏暗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一站一睡的两个身影了,静悄悄的房间里给人一种凄清无比的感觉。
昏暗的寝宫很安静,床榻上的女子安安静静地沉睡着,小小的瓜子脸仍是先前离去时看见的苍白,辛思源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缓缓地走近,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兀自沉睡着的女子,久久久久,冷硬的面部线条渐趋柔和,眼里的寒冰也在慢慢地消融,轻轻地,一声低低的叹息消散在这静谧的夜里。
悄无声息地在床边坐下,粗糙的大手轻柔地抚上床榻上人儿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
皱眉,抬首扫视了下四周,发现四周围都摆满了燃烧着的炭火,不止是四个角落摆上了火炉,就连床榻前不远处也摆上了两个的炭火,可是在这样的温暖的环境下,她的身子竟然仍是一片的冰凉。
这是为什么?
不由自主地,他的眉头皱得愈加地紧了,看着那个即使在睡梦中仍是轻皱着秀眉的人儿,忽然发现,胸膛偏左的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仿佛被揪疼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