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之的眼眸动了一下,看着初月的眼神多了几分飘渺,隐忍的眸子偶尔闪出几分光芒,却又迅速被她的怨气掩盖了过去。
眼中浮出几丝犹豫,慕念之看着初月的眼神多了几分愧疚,“月儿,娘无能,让你受苦了。”
“娘,你说哪的话。”初月很体贴的握住了慕念之的手,记忆中的娘亲似乎并不像现在这般软弱,自己八九岁的时候,娘亲还在掌管着府中的金印,在府中极有威严,那云撼天也非常宠爱自己的娘亲,尽管还有着其他五房姨娘,对这慕念之的宠爱却从未减少过。只是后来却似乎是因为一场二姨娘的设计而让她丢了宠爱,丢了大印,也丢了东厢房。
那场设计,初月记得不大清,却能隐约想起那时所听过的话,大约是说自己的母亲红杏出墙之类的,也似乎是从那之后,这个娘亲就被云撼天疏远,虽说没赶出府去已经算是恩赐,但娘俩在府中过的日子却有些生不如死,其他的姨娘小姐欺负不说,闲暇时还得在厨房干些粗活,帮府中的姨娘小姐洗衣服,偶尔还要被她们使唤去跑腿,大概都是嫉妒先前慕念之所得的宠爱,所以初月也成了她们的报复目标,经常被一些小姐毒打,辱骂。
“夫人,绿儿多嘴,估计这次又是二姨娘的主意,老爷一定不是那种人的,夫人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绿儿厥着嘴说的很坚定,看她的神色,初月知道她对这母女是很尊敬的。
三人搀扶着走出了那挂着白布的灵堂,从府中那未挂白幔,一片喜气的状态,初月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情,那个老爹似乎从那件事以后并不将自己当成了他的女儿,连自己死了也不挂挂白布。
“我知道。”温柔的应了一声,慕念之的语气中不乏无奈,绿儿见夫人这个样子也不好再多说,叹了一口气想将初月扶进房中。
看着眼前随风飘摇,破落不堪的一个堪比猪圈的庭院,初月顿住了,脑中的记忆在告诉自己,这几人的确是住在这里的。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慕念之看着自己只是温柔的笑,笑中不乏无奈,更多的却是歉疚。
“月儿,进去吧。”慕念之的语气有些无奈,看着那院中摆着的几桶衣服,眼中闪过几丝羞恼,却被她很快的隐藏了起来,“这些衣服娘来洗,你好好休息。”
初月有些愕然的扫了她一眼,以她阅人无数的视力来看,她这个娘亲绝对不像现在看起来这么软弱,她眼中的睿智虽然隐藏的很好,但偶尔露出的锋芒还是逃不了自己的眼睛,这个女人,不是无能,而是装无能。
脑中再次浮出一些张扬跋扈的女人欺负慕念之跟自己的画面,初月顿了顿,犹豫了一下,看着站在洗衣桶旁边的女人叹了一口气。
“月儿,怎么了?”慕念之紧张的看了看初月,以为她又哪不舒服,神色一片茫然。
“娘。”初月顿了顿,看着慕念之眼中一闪的光芒顿了顿。“嫁给爹,你后悔过吗?”
记忆中前生的爹是一个和蔼慈祥的中年男人,长的很英气,性格也很温柔,却偏偏娶了六房妻子,而这个母亲自己印象中她也是很爱那个男人的,两人也一直都很恩爱,只是从那件事以后,两人的接触就几乎为零了。
“月儿为何问这个……”有些狼狈的笑了笑,慕念之的脸上有了几分窘迫,看着初月直视自己的眼神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月儿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月儿死过一次,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如果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要被别人抢走而自己又不反抗的话,那活着还有些什么意义呢?娘亲,你说呢?”
初月的目光很认真,那慕念之似乎明白了初月的意思,她是个聪明人,冷淡的扫视了一眼初月,那一摸一样的长相在告诉自己,这的确是自己先前那个软弱无能的女儿,怎么,人死过一次,差别真的会这么大吗?
“月儿是在怪娘无能,让本属于月儿的宠爱给了二姨娘的女儿么。”
“娘,夺走的宠爱的又何止是月儿一个,娘亲又何尝不是呢?”初月的眼里闪着毫不掩饰的野心,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她的女儿,云府中唯一的嫡女,她的地位不该是在这边帮那些庶女洗衣服。
而这个娘亲,她宠自己爱自己,她没必要对她隐瞒,而且如果娘亲变得强大,那自己在府中日后的日子就顺畅多了。
“娘只想跟月儿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慕念之似乎还在逃避,低垂着头开始刷洗着桶里的衣服,那一件件宽大的袍子在她的手中揉搓,泛起了浓密的泡沫。
“娘,那你说,我们现在的日子平淡吗?”初月挑眉,站在了慕念之的身后,她有预感,只要到了时候,这个娘亲是会爆发的。
“月儿,别说了。”
“娘,我要说,月儿先前就是因为满足娘所说的平淡,所以无故在玄王爷那丢了性命,难道娘还想让悲剧再演一次吗?”初月的声音大了几分,看着前方女人已经有些颤抖的双肩,心中暗喜,她似乎已经有些动心了。
“月儿不愿多说,只想告诉娘,娘是这府中的正夫人,就该是正主,月儿是嫡女,却日日在这为那些庶出的女儿洗衣服,娘甘心吗?那几年前的事情,娘真的愿意一直忍下来吗?”
慕念之没有说话,动作却更加的迟缓,眼神有些燎远的看向前方,皱了皱眉,女儿的话不停的回响在自己耳边,她也在犹豫,当年的事情,她要如何说呢。
“月儿,你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吗?”慕念之的声音溢满忧伤,重新垂下头,又开始刷起了手中的衣服。
“月儿不知。”初月定定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身上的那身素色衣衫,顿了顿,看这样子,当年的情况似乎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