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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伏见城攻防战

临走前,宇喜多秀家表示,自己一个人不行,要带几个副将跟着,这样一来才安心点。

三成和辉元异口同声地表示:那你就挑吧。

挑了三个:毛利秀元、岛津义弘和小早川秀秋。

岛津义弘是老熟人了,所以这里的个人介绍我们就直接pass了,接下来就简单说说秀元和秀秋两位。

毛利秀元是毛利辉元的养子,两个人的真实关系其实是堂兄弟:辉元是毛利元就的长子毛利隆元的儿子,而秀元的爹则是元就的第四个儿子穗井田长清。

虽然他时年不过二十岁出头,却也打过不少硬仗了。早在朝鲜的时候,秀元就异常活跃,先是在谡山战役中击退明军,成功救出了被包围的黑田长政,接着又在蔚山城战役中,参加了营救加藤清正的行动。

总的来说这个人虽然不是特别能打,但作战经验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非常丰富了。

当然,仅仅是在同龄人中。

我看了看参加关原会战的主要将领名单,除去那些个纯粹来上战场蹭个经验之类的太子党外,跟秀元同龄的,也就是那个小早川秀秋了。

秀秋,是北政所宁宁的外甥,原名木下秀俊,由于三岁的时候成了秀吉的养子,所以改名叫了羽柴秀俊。

这个孩子,对于秀吉而言,不但是其为数不多的亲戚之一,更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关于秀俊的未来,秀吉有一个大胆的计划—让他成为毛利家的养子,然后继承毛利家,让西日本最大的大名成为自家亲戚的东西。

当然,自己亲戚家的东西,其实也就是自己的东西。

可毛利辉元死活不干,虽说自己已经三十好几了还没一个儿子,可保不齐什么时候哪个老婆一争气就生下那么一个来呢?这江山,是自己爷爷那么辛苦打下来的,自己又守得那么辛苦,怎么可能说让人就让人了?

一个硬要塞个儿子过去,一个愣是不肯接受,眼看事情就要闹僵,这时候半道儿上来了个救火的。他对秀吉说:“您可千万别把您那宝贝养子送到毛利家去啊。他们家虽说有钱,但抠门,这小孩子送过去连书都不给读的,您还是送给我当儿子吧,我最喜欢小孩子了。”

说这话的是小早川隆景,前面介绍过,毛利辉元的叔叔。

隆景作为毛利家的分家,为了保住宗家那纯洁的毛利血脉,不得已硬生生地把自己的那条血脉给掐断了。

文禄三年(1594年),羽柴秀俊成为小早川隆景的养子,正式改名为小早川秀秋。

同年,隆景隐居,秀秋正式成为了小早川家的当主。

之后,他跟广大的二世祖一样,踏上了去朝鲜混经验值的征途。

对于这么一个角色,虽说没什么特别大的实力,但却很有背景,所以一时间就成了石田三成和德川家康争夺的红人。

三成方面许诺:只要秀秋帮自己,那么事成之后便给个关白干干,而且还能有一国的领地。

家康则表示:只要你来投靠,咱不来什么关白之类的虚的,直接给你两国。

但秀秋却一直不为所动,哪边儿来的人他都客客气气地接待,临了还管一顿饭,所以一时间谁也琢磨不透他到底是谁的人。虽然他现在加入了三成的阵营,可即便是石田三成本人,也对这位大少爷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无所知。

宇喜多秀家他们当天就出发了。赶路速度最快的,是秀秋,他于十八日早上第一个到达了伏见城下,但并没有下令发动进攻。

因为他惊讶地发现,站在城头迎战的那个,叫做木下胜俊。

胜俊是秀秋的兄弟,亲兄弟,但此人压根就不会打仗,也没打过仗,唯一的兴趣爱好是作和歌。这一次他是因北政所的安排,然后在德川家康的亲自过问下进入伏见城参加防御的,所以鸟居元忠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给接受了。

两兄弟见面有些意外,对看了好一会儿,胜俊忍不住大喊了起来:“你都兵临城下了,咋就还不攻上来呢?”

秀秋傻傻地看着对方,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丫的你根本就不会打仗,跑这儿凑什么热闹啊?

但胜俊的声音依然不停:“没事儿,你快点攻城吧!只要我们兄弟俩一动手,舅妈就会出手调停了!”

其实胜俊完全就不想打仗,但他也不想就这么在伏见城混混日子,尽管他手比板凳低,但心却比天高。他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将这场天下决战给和平化解了。具体的做法是:自己先和秀秋搞一场兄弟残杀,然后引起他们的舅妈—北政所的关注;作为疼爱他们的长辈,北政所看到这种血腥场面一定会非常心痛;心痛之余,她就会为了两个宝贝外甥东奔西走地搞调解工作;凭着太阁正夫人的名望,这调解基本上是能成的;等到和平之后,那他胜俊就是缔造新日本的功臣了;到那个时候,钱啊地啊小姑娘之类的,都能大把大把地到手了。

只能说,有这样的想法不是他的错,可真的动手干了,那就很傻很天真了。

看着如此秀逗的兄弟,纵然是秀秋也只能摇了摇头,然后下令全军暂且后撤一段距离,休整几天,等大部队到了再作打算。

看着远去的大军,胜俊有些郁闷:他们咋就不配合我一下呢?

但再喊也没用了,人已经走远了,听不到了。

鸟居元忠也挺郁闷:好不容易过来一个帮忙守城的,咋是这种货色呢?

不行不行,这种人放在城里就是一个祸害。

俗话说得好:“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今天你胜俊不走,赶明儿我们大伙都得走了,往西天走。

当天晚上,元忠就来到了胜俊的房间里,手里拿着几个瓶子,说是请他喝一杯。

酒过三巡,元忠抹着嘴红着眼睛说道:“少将啊(胜俊官居少将),明天搞不好就是我们的最后一天啦。”

胜俊有些发愣。

“你还没听说吗?明天会有三四万大军从四面八方杀过来。你没打过仗吧?到时候,城对面那山,看到没?那绿油油的山头上,到了明天就全站满敌人了。”

听到这样的话,胜俊拿酒杯子的手开始微微地发颤,脸色也有些发白了。

“少将啊,其实还有一个消息你知道吗?啊?不知道啊?那我给你爆个料吧。”鸟居元忠显然有些喝醉了,“其实啊,从大阪来的那些家伙,想要攻取这座伏见城是不必说的。但他们更感兴趣的,其实是少将您的项上人头啊。您想,三成这家伙多小心眼啊,他自认为是丰臣家的代言人,而您身为丰家的亲戚却还跟他站在对立面,万一您落在了他的手里,还能有一个好死?”

说着,元忠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胜俊的肩膀:“保重啊,少将大人。”

胜俊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数小时后,他就率领着自己所辖的部队连夜逃出了伏见城。

十九日傍晚,小早川秀秋部一万三千人将伏见城团团包围。

随着一声枪响,攻城战正式开始。

双方先是互相放枪对射,谁也不靠近谁,就或蹲或趴地举个铁炮狙别人爆头。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一清早,秀秋准时出现在了城下,元忠也及时赶到了城头。

双方又打了一天的枪战。

这种你射我,我狙你的行为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

二十六日,大部队终于赶到了。总指挥宇喜多秀家在察看了战场形势之后,做出指示:继续枪战。于是大家又撅着屁股放了三天的枪。一直到了二十九日,石田三成亲临现场督战。这位老兄一到,便立刻发话了:得真刀真枪的干活,打炮的不要。

在大家一片真刀真枪的冲锋下,因为人数对比实在过于悬殊的关系,所以伏见城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八月一日,小早川秀秋家的先锋松野主马向城内射起了火箭,引发了熊熊烈火。趁着火势,西军攻入了城内。就在这紧急关头,秀秋再次派出了使者,希望鸟居元忠认清当前形势,识一下时务,赶紧弃暗投明,还能保住性命一条。

使者一去就再也没回来,所以小早川秀秋也不好确定鸟居元忠的态度,不过战场上时间就是胜算,所以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只得跟着其他大名的部队一起继续攻城。

当天上午八点左右,岛津义弘的萨摩军占领了伏见城的治部少丸。守将松平家忠自尽,这哥们儿看名字就知道是德川家康的亲戚。此时鸟居元忠身边只剩下二十来人,但他依然带领着这些幸存者向西军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打到下午三点时分,鸟居元忠周围基本上连一个自己人也没有了,他本人亦身负重伤,连站都站不稳,一摇三晃颤颤巍巍地拿了把刀当拐棍拄着,以防重心不稳直接摔下去。这时候走过来一个人,大喝一声:“你是鸟居元忠吧?”

鸟居元忠点点头:“正是老夫。”

“在下乃是杂贺孙市。特来取你首级!”

杂贺孙市是杂贺党的首领,在之前的故事里我们已经说过,这是一帮常年聚集在今和歌山县一代的武士集团,谁出钱他们就替谁干活,属于雇佣军一类。现在这群人被石田三成给雇佣了,所以便将枪口对准了伏见城。

鸟居元忠见状将手里的拐棍刀一丢,就地坐了下来:“那就有劳你了。”

一刀下去,宣告伏见城落入了石田三成之手。

且说就在伏见城打得热火朝天的那会儿,家康那边尽管由于信息不发达的缘故,对前线情况尚不很清楚,不过他也没闲着,因为此时各地前来讨伐上杉家的大名部队都开始陆陆续续地抵达了江户,接待工作都得由他这个东道主加盟主来搞定的。

七月十九日的时候,德川秀忠接到家康的命令,率领由久经沙场的三河老一代武士集团组成的一支军队,总人数为六万三千,向着上杉家的会津城(今福岛县内)开拔过去。同时相随的,还有一些关东的小大名,算是先头部队。秀忠走后两个小时都不到,从大阪就来人了,并且交给了家康一封写于七天前,也就是七月十二日的信,作者是原五奉行之一的增田长盛。

增田长盛自打被剃了光头之后,脑袋里想的东西也跟发型一样来了个大转变。他认识到当前唯有跟着内大臣德川家康走,才能有光明的前途,所以尽管身为奉行而且人还在大阪,暗地里他却一直跟江户有着各种来往,不时地还传递一下情报啥的。

信里的内容比较简洁,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石田三成似乎有和大谷吉继一同举兵的意思,请内府大人严加防范。

看完信之后,家康下令开会,参加者不多,除了他之外就三个:儿子松平忠吉、亲家井伊直政以及多年来的老同志、老部下本多忠胜。

会上,德川家康先让大家过目了增田长盛写来的那封信,然后询问大家有何想法。

本多忠胜非常不屑地表示:石田三成和大谷吉继二人,一个是万人嫌,一个是病秧子,就算两人凑一块儿要干些什么,也绝对不会几个人去鸟他们的,所以,根本就不必太放在心上。

德川家康把信往榻榻米上一摊:“忠吉,你觉得这封信的真伪度如何?”

松平忠吉拿过老爹手上的信纸,仔细端详了一番,说:“这封信应该是增田长盛所写,因为有他的画押(也就是个性签名)。”

家康道:“废话!我没让你鉴定信是不是增田长盛所写,而是让你判断一下,这信里说的情况,是不是真的。”

松平忠吉想了想:“孩儿觉得是真的。”

德川家康:“那你们觉得呢?”

井伊直政:“在下也觉得是真的。”

本多忠胜:“不排除有假的的可能性。”

接着,德川家康又问道:“那目前你们觉得,应该如何是好呢?”

本多忠胜毕竟是多年的老家臣了,他非常清楚,其实德川家康自己心里早就有了主意,现在拉一拨人来开会,目的无非有二:第一,锻炼一下自己的儿子松平忠吉;第二,太寂寞了,图个乐。

所以,他说道:“全听殿下吩咐。”

德川家康立刻接了这茬:“那好。现在秀忠的部队已经出发,我们也随即跟上,按原定计划开赴会津。不过,在此过程中,必须要严密监视大阪的动向。总之,先观望一阵再说。”

众人:“遵命。”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会议到此结束可以回家吃饭的时候,又响起了德川家康的声音:

“命令伊达政宗,从现在起,立刻开始对会津发起进攻!”

说完这话,他才宣布就此散会。

七月二十一日,也就是伏见城双方正在拍枪战片的那天,德川家康亲自率大军从江户城出发,步秀忠后尘朝会津城前进。一起跟着的,还有各地大名如福岛正则、加藤嘉明、黑田长政,以及池田辉政等痛恨石田三成的家伙。当然,肯定也包括了刚刚被三成逼死老婆的细川忠兴。这些杂七杂八的闲杂人等,再加上马上就要开打的伊达政宗他们,总人数超过了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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