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你今天真美。只是,只是——”说着说着,我可爱的娘亲白家堡的女主人白夫人又忍不住的拿手绢拭泪了。
翻了个白眼,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任由一堆人在我脸上涂抹着。依依,依依,真不明白爹娘为什么要帮我取这样的名字,女子就必须听话,一辈子依从别人的命令么?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从小,娘亲就没有想过要教我这些东西。这会儿要出嫁了,怕别人说她没有教好女儿,白夫人开始良心发现叫我读《女戒》。想起前些日子对着一对书籍的苦闷日子,后怕呀。
“今天是女儿的大喜日子,你老在这里掉眼泪,多不吉利呀。”白家堡的堡主白朗喝叱着,可是,发红的眼眶却掩饰不住他内心的脆弱。
我知道,爹爹也舍不得我远嫁的,要不然,怎么会打破常规的到女儿的闺房来看她梳妆?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苦命的依依呀。”娘亲指着爹爹骂着,拭了拭眼泪的泪水。舔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喝了一大口茶。
和爹爹父女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同样的开场白,糟了,你娘(你娘子)又要陷入漫无边境的回忆和埋怨了:“玩什么不好,学人家指腹为婚,害得我们闺女得远嫁开封。开封呀,谁知道那是什么鬼地方,哪有我们洛阳好。嫁得那么远,以后想再看看依依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要是依依被婆家欺负也无法回家哭诉。我们家依依多么乖巧可爱呀,却偏偏那么命苦,要嫁给那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乔大少爷。”
喝了一口茶,娘亲接着追忆往昔:“十七年前,那时我正怀着依依,你去开封府办事。本来只打算顺道去乔家拜访乔老爷的,偏偏,偏偏让你看到了他儿子。你看他们家少爷聪明伶俐,一时心动竟然就跟他们指腹为婚。说什么若我生得了儿子就跟乔少爷结为异姓兄弟,若生了女儿就嫁与乔霖为妻。可怜我们依依还没有出生,她一生的幸福就葬送在她亲爹的一时冲动上。洛阳和开封隔得那么远,这十七年来你又没有再去过乔家,也不知道这乔霖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而且那个乔霖大了我们依依整整九岁,相差了多大的年龄呀。咱们白家就依依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委屈了她可怎么得了?”
我的脸上已经是忍耐的笑容了,自打我记事起,娘亲大人几乎每日里都会把这套说词拿出来念叨一番,都已经可以倒背了。这个时候,我知道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倾听,倾听娘的心声。如果,多嘴说了一点什么,那娘的说词就会很长很长了。就像,就像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
女儿家长大总归是要嫁人的,嫁与何人又何妨呢?再说了,乔家是京城首富,家大业大,经过数代的积累,家业自然强过白家堡了,嫁到乔家做长媳看起来也很不错嘛。人总是强不过命的,做人要懂得随遇而安。
虽然我有个武林盟主的爹爹也算得豪门世家,却有一个奇奇怪怪的娘亲,生出来的女儿自然也不一般。在我心目中,白依依是一个很能干的姑娘,至少,她很乐观。
想当然了,我心里所想的,绝不能让娘亲知道。要不然,我们父女俩的耳朵可就要受罪了。想不明白,当然身为武林盟主的爹爹怎么会就那么的爱娘亲,为了她放弃在江湖上如日中天的地位?据说,白夫人当年也是洛阳第一美女。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把白夫人瞅了好久,还是看不出她哪里美了。不知道是武林盟主的眼光奇特还是真的岁月催人老,太可怕了。三十年后我绝对不要变成这个样子,我在心中发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