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缨嘴角扯了扯,然后礼貌地道了声谢便准备下车。离开前,她再三想要将那个绒盒交还给他,但上官却硬是不收。白缨也清楚自己熬不过他,于是暂且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背包里,准备日后趁他不注意偷偷塞进他办公室的抽屉中。
下班时便已经不早了,路途上耽误了一会儿时间。现在天都已经黑了。
实际上这小区除了人杂乱了点,卫生差了点。但说句实话还是让白缨稍为满意的。至少工作日的时候,若楼下没什么吵闹之事发生,夜深了,大家该休息的时候都会回各家休息。虽然鲜少还是有些噪音传进来,但也不至于闹腾。
回到家,却见那个先前对她不理不睬的大个子,发现她回来后,蹲在门前的身子立刻一直,眼巴巴地瞅着她。
白缨眉头一挑。虽说她自己也聊到这家伙的气不会维持几日,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消停了。
但她没有说什么,背着包就来到客厅,坐在椅子上,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水。
身后的人哼哧哼哧地也跑过来,大脚丫挪啊挪的,白缨想听他自己说出他的转变为何,但过了很久,对方都仍未出声。
白缨摇摇头。
罢了罢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了。管这家伙心里又再乱想些什么呢,谁叫他成天到晚总是神神叨叨的。
闲下来的时候,白缨下意识地从包包里掏出那个心型小绒盒,手肘撑着桌子,握着小盒百无聊赖地把玩。
他,为什么会送给她这种东西呢?
虽然她有自知之明,一向热爱自由无拘生活的他,送她这个东西不会有其他的含义。但她的心里忍不住地浮想联翩。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
钻石。
打开精致的绒盒,里面那足以砸死人的钻石尺码是每一个女人的梦想。话说回来,这也确实是白缨所见过的最大个儿最闪的钻石。但她却不能收这个礼物,或许这颗钻石在那个男人眼里只是一件与鲜花无异的礼品。但对于从小就有轻度幻想症的人来说,钻石这两个字的含义,远不止着一些。
她并没有奢求过上官傲会给她些什么,所以他赠与她的钻戒,她万万接受不得!
一个叹息连着一个叹息从白缨嘴里穿出来,她托着绒盒,从这个角度望望钻戒又从那个角度望望钻戒。心里浮想联翩,殊不知,在场的另外一个人心里的复杂程度在看见她手上那颗硕大的钻石之后,绝不亚于她。
原本高高翘起的嘴唇一下子撇了下来,兴冲冲地挪动着的大脚丫也顿住了。他的眼直勾勾地盯住那个红色的小盒,眼眸里有一抹灰色的光流转着,那是受伤的小兽才会表露出的神情。
哀怨。
是他默默往后移动的脚步声引来了白缨的注意。她将手里的东西小心收起,然后抬眼,用疑惑的目光望着阿杰那奇怪地变得颓丧的背影。
“喂,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又变成这副被人欺负了的摸样了。”要是被欺负了,那也肯定不是因为她,她刚刚可是啥话都没说嘞。
阿杰像是没听见白缨说的话似的,仍旧径自往前走着。白缨眉头一锁,心下觉得这家伙近些日子变得越来越不听她的话。这就是所谓的“恃宠而骄”吗?再怎么说她也是这些天养着他供着他的人,他现在这副臭德行,着实让她有些窝火。
“站住!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再往前走,我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威胁!恐吓!
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得紧。
明明刚刚都已经恢复正常了,如今又给她整出这场戏来。如何不让白缨觉得阿杰他这几天是故意撒泼?或许前些日子她的某些言行举止也有不对,但都过去这么久了,气也该消了吧。
“你还当你是小孩子吗?阿杰,你也长大了,成天这副受气包的样子,真的很不讨人喜欢。”白缨想起电视里那些长辈们常对小辈说的话,于是如是说着。话里没什么恶意,但听在某些心里早已经不平静的人心里,却会被理解为另一番意思。
很……
不讨人喜欢?
高大的身形蓦地晃了晃,阿杰背着她,置于身子两侧的拳头紧实地握在一起。他嘴唇抿了抿,只感觉胸口的那股酸涩劲儿又一骨碌地全冒了上来。
僵了几秒之后,阿杰却并未如白缨意料之中的那般转过身掉头认错。反而是将头埋得更低,他声音哑哑地呢喃了些什么,白缨并没有听见,只看见他继续迈着稍显零碎的步伐,默不吭声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而这一幕,着实惊煞了白缨。
出奇地,这份根本不该属于阿杰的落寞,堵得白缨再也说不出任何斥责的话来。不经意间,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几天前的那个晚上。
阿杰并没有如白缨意料之中地火气全消。
单纯无忧又一根筋的阿杰这次真的生气了,即使她不清楚这么点小事到底能让这家伙气到什么时候去。但她所确定的是,阿杰甚至比那天晚上还要生气,而她的心也跟着此时安静的气氛又变得空落落的一片。
今夜的天空如同一张乌黑的大网,没有繁星,因为它们都被乌云掩在了身后。
吃了饭,洗完碗。阿杰坐在客厅里锁着眉头看晚间新闻,而白缨则梳洗一通便窝上床睡觉去了。
往常,等她刚沾上枕头边,就有个热乎乎的大块头拱过来,透着月色,自以为没人发现地卖力蹭着她的手臂。也许是野生动物天生为了保暖,体温比常人高些的关系。白缨舍不得开空调,但被这家伙靠着,自己的身子也会变得暖烘烘一片。
而今天……
白缨知道某人的心情现在肯定不怎么好,但再怎么生气,觉也是要睡的啊。大挂钟敲了十二下了,阿杰从来都是早睡早起的好孩子,现如今也要赶时髦,学人家当起夜猫子了?
白缨的身子在厚厚的被子下面缩成虾装,正嘟囔着什么什么呢。虚掩的房门却在这个时候推开。细听,门外已然没有了电视的嘈杂声,床榻微微下陷,白缨的心跳莫名地急促了须臾,是阿杰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