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在演戏了,谁说我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钱。他明明知道我暗恋他,还用那种眼神望着我,伤人不伤人啊!”
白缨索性坐在地上,鼻涕眼泪弄得脸上脏兮兮一片。她不停地抽泣打嗝,不经大脑地自言自语,自以为声音很小,实际上早就传入房子里另外一个人的耳中。
这边,一直贴在门外的阿杰听见白缨的哭声,吓得脸一下子刷白一片。门把手扭啊扭啊扭不开。一时间,他只得手忙脚乱地在外面挪着碎步,不知道现在是一下子冲进去好呢,还是乖乖候在门外安安静静地等里面的人出来。
直到她鬼哭狼嚎混着自怨自艾的声音传来,阿杰咬了咬牙,脚步毅然地往后退了退,然后用上全身的力气再往前一冲。浴室的房门被成功地撞开了,刺耳的声音惊得里面的人下意识的抬起头,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立刻映入了阿杰的眼帘……
“白缨……”
阿杰犹犹豫豫地唤了一声,又胆胆怯怯地朝她那里挪步。说实话,阿杰害怕白缨骂他,但相对于被她骂,看见白缨哭,他的心里会更难受。
在认识白缨之前,阿杰的胸口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有人拿着小刀在他心脏上割啊割,白缨每流一滴眼泪,他的胸口便会感到一丝刺痛,针扎似的。“白缨,不哭,我,痛。”
最终,他还是鼓足勇气在白缨身边跪坐下。白缨望着他,眼眶里仍有泪痕。似乎是因为难过的一面已经被这家伙看见的关系,白缨变得肆无忌惮起来,泪水还是一个劲地流个没完。
“呜……为……为什么每次我哭都被你撞上。我脸哭花的样子很好笑是不是?你痛,你怎么会痛,你哪里都不会痛!”
白缨没有追求阿杰突然破门而入的事情,只是这样语无伦次地说着,而阿杰则呆呆地跪着,一动不动地听。话落,白缨吭吭唧唧地呜咽,阿杰顿了几秒,然后再次拧起眉,将手缓慢地挪至自己的左胸前,指了指。
“这里,痛。每次,白缨哭,我,这里都会,痛。白缨,别哭,别,不开心。白缨,哭,我也,难过。”
说出来的话很单纯很率真,但阿杰的脸上此时却没有丁点的傻笑之意,那对澄澈的蓝眸,似乎有一种可以称之为认真的东西在里面不断翻滚……
白缨当然知道阿杰不会说什么所谓的甜言蜜语来讨她的欢心,但在她最难过的时候能听见他这种结结巴巴的嗓音安慰她,她的心里就是奇怪地感到一阵暖意。抽泣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望着他脸上一点也不搞笑的严肃之色,白缨却出人意料地破涕为笑。
猛地,她一头扎入阿杰的怀里,伸出手紧紧环住他精壮的腰肢。这一连串突然的动作,弄得阿杰又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白缨抽着鼻子,抱着阿杰这个专用抹布来回拱着脏兮兮的脸蛋。而阿杰则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连话都不敢随便说,生怕说到什么不该说的,会惹得她更不开心。
阿杰的两条长长的手臂在白缨的身后,僵硬地直直张开。他的背脊挺得很直,就像是个坐卧的哨兵似地安静地守在她的身边。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阿杰可以乖乖地一声不吭。但白缨蹲在地上蹲久了,小腿肚子微微开始泛起麻软的感觉,鼻涕和眼泪不断往嘴巴里流的感觉也非常不舒服。
于是她推推阿杰的肩膀,扯着哭哑的嗓子嚷嚷。“喂,我腿酸,扶我到那个椅子上坐着。”白缨伸手指了指阿杰身后那个塑料椅,有些骄横地出言命令。
哭泣过后的女人心情一般都非常不好。脑袋一根筋的阿杰不知道白缨正在向他耍性子,只知道她现在不舒服了,而他想让她舒服起来。因此,阿杰傻乎乎地摸摸头,望了望身后的椅子,有望了望她的脸,挤出一个憨傻的笑容。“好,我,扶,白缨,坐。”
说着,阿杰猛地起身,跃起的速度太快,带动了他有些僵硬的腿部肌肉,他的脚步立刻颠簸了一下。阿杰几乎忘了刚刚他是陪着白缨一起跪在地上的,他腿部的酸软程度绝对不亚于她,不过他来不及考虑甚至是直接忽略自己的感受。心情只因为白缨终于肯好好说话了,而感到愉悦。
阿杰咧着嘴,撑起白缨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往离他们不足一米远的小板凳那里移。谨慎的动作,好似他怀里搂着的并不是一个具有独自步行能力的人类,而是一个易碎的瓷器。
阿杰笨拙却细心的举措全数落入他身畔之人的眼底,白缨见他自己的腿都抖啊抖啊的,还仍旧直着身子喜滋滋地带着她往前走。秀眉微微蹙了一下,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我,帮你,揉。”
阿杰扶着她坐在浴室里唯一的一把小塑料椅子上,然后立刻眼见地发现白缨的动作。抢先一步伸出手,挡开她的手臂,来到她的膝盖那里,左敲敲,右揉揉。
站着敲打很麻烦,于是阿杰又准备蹲下来。白缨一见,眉头上的褶皱顿时变得更深。“我自己揉,你去给我拿卫生纸来。”她拍开抚在她小腿肚上的大手,自己覆了上去。
阿杰愣了一会儿,随即望见白缨泪痕未干的脸庞,他立刻会意。想起上次白缨哭得一塌糊涂的时候,让他拿的那卷白白的东西。“哦,哦,拿,卫生纸,给,白缨。”
这间出租房的浴室和厕所和很多家庭一样,是连在一起的。阿杰很快找到了放在马桶旁边的卷纸,捞出来揪了一点,便傻笑着回到白缨身边。
白缨刚想接下,阿杰却弓下腰,直接拿着手中的纸巾搓成团,轻轻地朝她的脸上抹去。专心致志地擦拭,为了看得更仔细的缘故,他那高挺的鼻子都快跟她的鼻尖贴在一起了。
阿杰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无师自通。而是上次的情况跟现在相似,也是白缨让他拿纸巾。那一次,是阿杰帮白缨擦的眼泪。而这次阿杰便也理所当然地将这活儿喜滋滋的接下了,或许是因为这家伙以为,白缨哭了,他帮她擦眼泪,是一件“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