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缨不再干涉他,任他拽着自己的衣服。幸亏她有在家一直有准备一些替换用的梳洗用具,这么晚了,要想临时出去买,估计也找不到还开着门的小卖店。
拿好了毛巾,白缨又拖着身后的“大尾巴”走向欧阳小雪的卧室。这丫头总是带五花八门的男人回来,她的房间里经常会留下一些男性的衣物。白缨嫌扔了浪费,所以都一一保存起来了,没想到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
“喏,你既然在城市生活就要学城市人穿衣服,等下把这个换上。过来,我教你怎么用淋浴器。”白缨把选好的t恤、牛仔裤,以及小裤都挂在浴室的门把手上。然后将花洒拿下来塞进他手里,简单地教他这些东西的用法。
“往左边扭是热水,我已经帮你调好水温了,等下你就拿着这个洗。不过我不确定热水器里还剩多少热水了,要是等下水凉了,你就洗快点,将就下喔。”
想着,阿杰他在树林里洗溪水习惯了,也许还不习惯用热水器洗澡嘞!不过,该交代的她还是要交代充分了,免得他等会儿又大惊小怪的。
“好了,你先洗吧,我去厨房里给你弄点东西吃。”
最后确认没什么问题后,白缨拍了拍表情愣愣傻傻的阿杰,退出浴室,便忙她自己的事情去了。
浴室里忽然爆出一声尖叫,那声音的凄烈程度惊得白缨猛地扔下自己手中的锅铲,草草地关掉煤气便冲了进去。
小小的空间里烟雾缭绕,白缨眯起眼,似乎在寻找刚刚发出噪音的源头。待她看见躲在浴室角落里缩成一团的阿杰时,明显一愣。“怎么了?”
几乎是白缨刚出声,阿杰的头便刷地抬起来,弓起身,似乎想跑到她那边去。却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僵硬着身躯,迟迟不敢动弹。“白缨,别来。会动。”
会动?
心里的疑惑感加重,白缨的视线下意识地往浴室内侧扫,待她望见地板上“不断摇摆”的花洒后,恍然大悟。
在阿杰惊恐的注视下,白缨不以为意地走进来。阿杰他还来不及出言制止,白缨便把水龙头关上,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花洒。“你把花洒开着扔到地上,它当然会‘动来动去’。这叫力的作用效果,不过我估计说了你也不会懂。”
白缨将花洒重新递给他,这家伙却使劲往后退,摇着头不愿伸手接下。
她皱了皱眉头,纳闷地瞅着阿杰仍旧惊恐的脸。“怎么了,继续洗啊,你拿好它就不会动了。”白缨以他能听懂的方式向他解释着,岂料,阿杰听后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把身体绷得更紧了。
“白缨,放开。危险,它,喷水。”
阿杰一方面担忧地望着白缨,一方面又害怕“那只怪物”会再次喷出水来。脱掉草鞋的大脚丫往前挪了挪又往后挪了挪,终究不敢冲上前。“白缨,小心。你站着不动,我,过来。”
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地,阿杰咽了咽口水,从浴室的小角落一点一点地往前迈进。白缨一脸奇怪地瞅着他,待发现这家伙对花洒的敌意之后,茅塞顿开。“傻不傻啊你!”
笑声使阿杰胆战心惊的脚步顿住,抬起头,这回换他呆呆地望着她。
“这叫花洒,洗澡用的。我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要是不打开水龙头,是不会有水喷出来的。”
白缨发现了,她高估了阿杰的理解能力。“这不是怪物,花洒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而已。不信你摸摸看。”又往前迈了几步,却见这阿杰面色恐惧地继续往后缩。白缨一叹,望了望他脏兮兮的身子,以及青青紫紫的伤痕,终究还是心软了。
“过来,我帮你洗,你站在那里就好。”
不理他眼神有多么惨淡,白缨把水龙头往左边一拧,便将花洒对向对面没路可退的阿杰身上。
他呜呜直叫,像只受伤了的小兽般蹲在地上抱住膝盖。后背上的伤口遇水又渗出血来,血渍以及肮脏的泥渣顺着那水流缓缓从他身上流下。
光滑的地板染上了一点点的血丝,白缨眼眸一暗,盯住阿杰紧蹙的眉头,一种怜惜感在胸口泛滥。
这家伙从来都是一副健康好动的样子,就算是有狮子突袭都没有受过伤。这是她第二次见阿杰流血,让她过意不去的是,他每次受伤的原因几乎都是因为她的关系。也许,再一次见面,真的有什么东西变了,望着阿杰这张可怜兮兮的脸,她根本硬不下心肠。
想到这,白缨抿了抿唇。将水流调到最小,然后蹲下身,伸手抚了抚阿杰的肩膀。“很疼是不是?乖,等洗完澡,我帮你上了药就不疼了。”
这是白缨第一次用这种轻柔的嗓音唤他,被清水洗刷下的高大身躯猛然一震,阿杰愣愣地抬起头,一双蓝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白缨柔柔的笑脸。
那笑痕很浅,却让他全身上下都感到暖洋洋的。阿杰就这样傻傻地望着她,许久,微微掀动唇片:
“白缨,好看。”
忽然蹦出来的一句赞美之词让白缨的脸莫名地染上一层红霞。白缨是第一次被人夸赞她的长相。她也知道自己算不上顶美,最多是中上游姿色。
只不过,被这家伙这般陈恳地盯着,又说出这样一句话。白缨的心猛然间变得热热的,就连那软软唇瓣也因为他的话翘得更高。
“有多好看?”白缨故意这样问他,蹲在地上,轻轻擦拭着他的一条手臂。
原本十分抗拒花洒的阿杰,似乎十分享受白缨的抚摸,眯起眼,下意识地朝白缨身边靠。因为那一双软嫩小手的关系,他选择主动接受那个长得奇形怪状又会喷水的东西。“比杜鹃花,好看。”
他们所住的洞穴外,有几块草坪上长满了淡粉色的杜鹃花,那是阿杰的最爱。思及此,白缨心里更乐了。
“白缨。”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