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去那？”苏馨跟在他的身后出了医院的门。
“殡仪馆。”
苏馨在没有说话，她跟着宁城上了车子，不过在她的坚持下，她开车。
寒向南到曼阁的时候，罗凡凡正在送走最后一个客人。
临窗位置处坐着一个男人，背对着她，背影看起来有些熟悉，寒向南也没有多想，走向了罗凡凡。
罗凡凡将手里的托盘放在大桌子上，走到寒向南的身边，朝着男人的方向怒了努嘴，“阿寒，慕白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他说有事要和你说。”
寒向南侧目，怪不得看的眼熟，原来是他。
“阿寒，宁城他没事了吧，这几天都不见你，打你电话也不接，我很担心你。”罗凡凡说。
“凡凡，没事了，他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那我先过去了，一会在和你说。”寒向南笑笑，罗凡凡对她的关心她是很欣慰的。
寒向南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慕白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她坐在他的对面细细打量这个带给她安静气息的男人，分明的五官，翘挺的鼻子。她发现他的睫毛很长，或许比她的还要长，睫毛盖在闭着的眼睛上，像两把扇子，微微的抖动。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形成一个小小的川子，他像是在一个绵长的梦里挣扎走不出来，寒向南不由自主的伸出手附上他的额头，像抚平他的噩梦。
慕白正在一个深深的巷子里走不出来，他好像看见了母亲，她在朝他微笑，可是他努力的追赶，却怎么也赶不上母亲的步子。
他觉得眉间一片凉意，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了那片冰凉。寒向南看着被慕白紧紧抓在手里的手，轻轻的惊呼了声，“啊……”
慕白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人，有些不安的笑笑，“你来了。”
“嗯。”寒向南说道，瞥了一眼被慕白还抓在手里的手，想必他是把她的手当成了某种寄托。
慕白看向自己的手，才反应过来他在梦里抓住的东西是什么，当下有些窘迫，立时放开了两人的手，坐直了身子，说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一阵子了，家里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我知道，刚才凡凡和我说了，你来找我什么事。”寒向南避开后面的问题，她一点也不想提及和宁城有关的任何事情。
慕白是聪明的人，当然看出了寒向南不想说，其实对于寒向南的一切，或许他掌握的要比寒向南知道的还要多。
“是小离。”慕白的脸垂了下去，带上了深深的悲伤。
寒向南的心里一紧，小离她是记得的，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慕白说还有一个月生命的小姑娘，难道她已经……
寒向南不敢往下想，生命在这一刻真的太脆弱。脆弱到无法预知，无法猜测。
可最终她不得不开口问出那个事实，“小离她怎么了？”
慕白抬起头，“她现在在医院，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去医院看她最后一眼，小丫头吵着要见你。”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寒向南站起身，说道。
“可你的身体吃得消吗？”慕白有些担心她的身体，他也站起了身子，看着眼前又瘦了一大圈的人儿，心里酸涩，苦闷，疼痛，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混在一起，纠缠搅动。
“我没事的，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赶紧走吧。”寒向南说话间已经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重新戴好了帽子，对罗凡凡说道，“凡凡，我有事还得出去一下，我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你就不要在等我了。”
“慕白，阿寒，你们这是去那啊，天眼看就要黑了，外面好像又下雪了。”罗凡凡从后面吧台走了出来，问道。
“没什么事，你别担心了，有我在，保证你老板的安全。”慕白说道。
“我倒是相信你的，那好，阿寒就交给你了，你们出去开车小心些。”罗凡凡叮咛道。
慕白开车，寒向南坐在副驾驶座上，直接去了医院。
寒向南一路上在没有说一句话，她的脑子里在想她见了那个孩子要怎么去说，怎么去表达她内心的惋惜和悲痛。
医院是一间不怎么知名的医院，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不过医疗设施很齐全。寒向南跟在慕白的身后，她的双手攥的紧紧的，出了满手的汗，她的心也跳得很快。
“到了。”慕白停在了一间病房的门口，转身对寒向南说道。
寒向南点了点头，慕白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房子里只开着一盏橘粉色的台灯，小姑娘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
她看见两人进来，抬起了头，脸上被灯光印上了一片淡淡的暗影。她的脸上随即绽放出最纯真，最开心的笑容。
小离放下手里的书，笑嘻嘻的说道，“阿莫哥哥，向南姐姐，小离刚才数数呢，我在心里说等我数到一千零一的时候，你们一定会来的，果然我刚数到一千零一你们就来了。”
慕白笑着走过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宠溺的说，“我可是按照约定把你的向南姐姐给你带来了。”
小姑娘偏偏头，依旧笑嘻嘻的说，“我就知道阿莫哥哥最好了，阿莫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对小离最好的人。”小姑娘转头看着寒向南问道，“向南姐姐，你说是不是。”
寒向南还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小姑娘，她没法把眼前这个鲜活的生命和死神联系在一起，听见小离叫她，她才缓过了神，走到小离的床边。
她坐在床畔，拉起她纤细的小手，说道，“是的，小离说的很对，你的阿莫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嘻嘻……其实小离知道向南姐姐也是好人，我知道外面很冷的，这么冷的天姐姐还肯来看我这个快要死的小孩子。”小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她的笑并不是强装出来的笑，而像是很自然的看开一切的微笑。
寒向南看着面前这个有着纯纯笑容的小女孩，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滑落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