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晓武微眯眼睛，看了看聂雪儿清丽的脸庞，薄唇扬起一抹弧度，手掌略略收紧，沉声说道：“没，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我们进去吧。”
聂雪儿一愣，手被他拉着，脚下不自觉的迈开，红唇微微一扯，嘴角勾起一缕略显僵硬而讥诮的笑，心尖涩然的泛开一丝苦意，眼角遽然间有点湿润，她不动声色的抬手抹去，五脏六腑却好像纠结到了一起，全身的神经拉扯着，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头重脚轻的跟着欧阳晓武的脚步亦步亦趋。
林涵，虽然你不在他身边，但他依然记得你，聂雪儿的唇角苦涩的勾起，心里蓦地掠过一个念头，这是不是报应？她不在的时候，欧阳晓武心里满满的是她，林涵不在的时候，他……
他究竟爱的是谁？聂雪儿心一沉，眼泪霎时浮上眼眶，她泪眼迷蒙的望着他高大的身躯，轻轻的叹了口气，人这一生，想爱上谁很容易，但是想忘记谁却很难，回来之前，她以为自己不会爱上欧阳晓武的，可是忽然就爱上了。欧阳晓武也一样吧，他以为他是不爱林涵的，可是总在不经意之间就会想起她，默默失神，幽幽叹息。
什么都在改变，爱亦然……
聂雪儿的眸子有一瞬的黯淡，胸腔里滑过一丝沉重，她垂下了眸子，脚下好像缀了铅似的，与欧阳晓武十指交缠的白皙手指慢慢的松开，指壁相互摩擦，酥麻的感觉从手指间窜过骨头，滑到了心脏，那种一放手就会溜走，藏不住握不着的虚无感，让聂雪儿觉得很飘忽，似乎眼前的这个人稍不留神就会从她身边飘走。
她有点心慌，心狠狠的揪起来，低垂着眸子，盯着脚尖出神。
“怎么停下了？”欧阳晓武和煦温暖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他的眼睛里蓄着疑惑，征询似的望着她。
“晓武……”聂雪儿犹疑着抬起眸光，眼底带着淡淡的哀伤直直的望着他，似要望进他的心底去，她盈盈的清眸好像随时都会掉泪，看起来像一个玻璃娃娃一样脆弱，连声音里都仿佛沉淀了一丝怆然，低哑的问道：“晓武，你是不是还想着她？”
欧阳晓武一怔，专注的眼神变得有些躲闪，闪烁着垂了垂眼皮，阳光照在他微眯的眼皮上泛着莹亮的光泽，一丝暖意钻入了聂雪儿的心，同时夹杂着一丝酸意，涩涩的有点苦。
聂雪儿瘪下了嘴角，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样，嘴唇嘟了起来，美眸里有幽光在流动，晶莹闪烁，她强忍着，声音微微颤抖却十分坚毅的问道：“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已经很久了。”她的鼻子有点发酸，微痒，她抬手揉了揉鼻翼，深吸了口气，坚定的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清幽的嗓音问道：“晓武，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你爱的是我还是林涵？”
欧阳晓武怔忪，脸上带笑的表情蓦地僵住，相牵的指头渐渐分离，聂雪儿的视线下移，心蓦地一紧，伸出手要去牵，却是来不及，只能看他的手慢慢的下垂放在身侧，她的眸中氤氲着，透明的液体在里面浮动，心也跟着浮起又沉落、浮起……
聂雪儿秉着呼吸，看着欧阳晓武，红唇蠕动着，欲言，又，止。
她狠命的大睁着眼睛，心里既期待又忐忑，压抑着躁动不安的心，咬紧了红唇看着他。
“雪儿。”欧阳晓武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握紧，深抒了口气沉声说道：“我……”他犹豫着，低了低头，薄唇紧紧的抿成一道直线，抬起眸光，长眉微微一皱道：“林涵她和我一起，毕竟三年了……但是从一开始到现在，我爱的都是你。”
“你也爱她对么？”聂雪儿倔强的仰起脸，眸光如铸。
欧阳晓武诧然的看着他，眸光掠过一抹黯然之色，他以为他掩饰的很好，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看穿，“雪儿，对不起！”他哑着声线，眉宇间尽是愧疚之色。
“晓武。”聂雪儿眼里流动着莹光，她蓦地扬唇微笑，挽着他的手臂撅着红唇道：“不要再说了，你没有对不起我，如果你对她真的一丝感情都没有，我倒要怀疑你是不是冷血，现在……很好，真的！”她兀自加强语气，冲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得有点苦涩的疼痛，暗地里告诉自己，聪明的女人不追问过去，现在他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欧阳晓武俯视着她，眸子里一闪而逝一丝讶异，恍然间只觉得聂雪儿跟林涵的性格真的差的太远，但是为什么在感情上都是这样执着，难道不懂爱的人是他？
他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薄唇微微一勾，指了指民政局的大门歪着头对聂雪儿笑着说道：“还进去不？”
“当然！”聂雪儿倨傲的抬起下颔，拉着他的手往大门走去，她的脸上挂笑，等身子越过欧阳晓武走在前面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一颗透明的液体无声的从眼眶逸了出来，由她低垂的下眼睑“啪”的一声落到民政局光洁的地上，瞬间被吸入尘埃。
刚刚走进大门，欧阳晓武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他瞟了一下屏幕，看了聂雪儿一眼，嘴角勾起歉然的笑，放开了彼此相牵的手退出了大门，聂雪儿张着红唇，望着他的背影，扭过头看了看里面化着精致妆容的办证人员，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走了出去。
微凉的风拂过脸庞，吹起她卷曲的长发，吹进了她暖热的血管里，一股冷气衍生于下腹，呼呼的窜过食道，蔓延到心脏，化为苦涩的液体盘旋在味蕾间，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欧阳晓武收了电话，转过身来，正对上聂雪儿略带迷惘的脸，他走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捋了捋覆在她脸上的发丝，漆黑的眸子望了望大门，然后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公司来了一位大客户，我……”他幽黑的眼睛里蓄着歉意，还有一丝惋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