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颜嘿嘿的笑了两声,此时那股难闻的气息也不觉得难闻了,只是小心的说道:“老人家来这道观很多年了吧?”
老道姑翻了个白眼,转身便走。轻颜一愣,老道姑却已说道:“你还在吃奶,我应该就在这里了,你说有多少年了。”
轻颜连忙一拐一拐的跟上,眼睛转了转,想了想说道:“老人家,那你可记得一个元洛的人?”
老道姑的身子一震,猛的回了身,双眼瞪着轻颜:“你是谁?你来这做什么?”
轻颜看她这神情,心下已有了几分准信。便也不急了,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又指了指对面。老道姑却是脖子一梗,肯本不理会,轻颜也不恼,只是笑了笑说道:“听宫里老人说,这心海观在很多年前有过一场血杀,那些曾经服侍过先皇元洛的人都被送到这来,尽数灭杀。”指了指观外那香樟树,轻轻一笑道:“喏,死人都埋在那底下,所以这树才能长得这般好。”
老道姑瑟瑟着身子,靠着墙软软的倒了下来,双眼死死的看着轻颜:“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事知道的人都死了,你……”
轻颜晃了晃脑袋。这让她怎么说呢?这事还真是她偷偷翻找出来的,是当日被关在神御殿时,从那个落满灰尘的元洛牌位下找到的,薄薄的一张纸,尽述当日的血腥。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样的目的,就那样的压于牌案之下。让她不小心窥得。
“元洛曾有一乳母,据说……”
轻颜话未落,老道姑却是敖的一声,扑了上来,肮脏的手指便掐向了轻颜的细腻的脖子。轻颜一手推老道姑的胸,阻止她的靠近,一手捉了老道姑的手,嘴里喊道:“你若杀了我,元钰蔺会伤心死。”
那本已接近脖子的手便失了力,软软的垂了下去。轻颜为自己那一刻的无耻脸红,谁会伤心死,十步之外必有芳颜,她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擦了擦额角,顺便抹去脖子上那抹脏痕,轻颜沉了气等着这个先皇乳母开腔。
“雪儿,她真的,真的……”老道姑抖了抖嘴皮子,却是怎样也说不下去,只在浑浊的眼里流下了两行泪水,在脸上冲刷出两条浅浅小沟。
轻颜点了点头,“她没了。”
老道姑到没有轻颜想像中的那样绝望,反而是眼里有了淡淡的柔光,叹息道:“也好,这样也好。”
轻颜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但眼下,她纠结的不是死人,而是活着的人的事。
“凤牌是不是在石城?石城哪个位置?”
老道姑在轻颜喊出元钰蔺的那会儿,便砌底的相信了她。这些年,她活着的事,只有皇后知晓,而当年太子诈死,皇后也是暗地里告诉过她的。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便只此二人,想着的都是如何帮元钰蔺夺回这天下,听了轻颜的问话,她不给自己一丝疑惑的时间,断然回答。
“一个蛇窟里。”
“蛇窟?”
轻颜能感觉到背心处的冷汗,这一生,什么都可以不怕,却对蛇有着绝对的恐惧。
老道姑并不管她的惊吓,顾自说道,“是的,石城山外的一处蛇窟,那里有条蛇王,当初洛儿自知安危难料,便将龙令交于副将保管一路回京,而凤牌却是置于蛇窟之中,那蛇足有数丈厂,水桶粗,不论是谁想要得到凤牌,都必须亲入蛇窟。”
真是BT的想法。轻颜在心里暗骂。
“我是秦浪的外孙女,我叫叶轻颜。”
老道姑点了点头,“我猜到了。龙令凤牌之中,外界虽有猜测,但能知道它在石城的,除却秦副将便只有雪儿。”
两人又对坐了半响,甚是无语。而轻颜一直以为老道姑会问问元钰蔺的事情,没想到的是老道姑什么都不问,只是看着山石之下的那汪碧水,出神。
皇宫之内忽的便乱成了天。
和帝接到太监的回报时,整个人扑通一声跌坐在椅子里。半响抖着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青影。”
青影自暗处走出,和帝阴鸷的眸,死死的看着他,“为什么不阻止?”
青影半退一步,“皇上不曾给令。”
“啪。”和帝取了桌上的砚台,甩手掷了过去。咆哮着喊道:“那是朕的龙儿。”
青影不避不闪,扑的一声,额头上立时流下一股浓墨,续而一股鲜红掺于那股浓墨之中,缓缓流下。
“朕的龙儿,朕的储君,就这般没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和帝猛的起身,大步往外走去。严明跟在他的身后,想传龙撵,但看到和帝的气势,张开的嘴又闭上,紧紧的跟在和帝身后,朝金禧阁走去。
金禧阁内,哭声振天。曹淑媛几度哭得晕了过去,被太医弄醒,醒来又晕了过去。就这般反复,而三皇子则脸色乌青的的躺在榻外的一侧。宫人跪了四处,胆战心惊的跟着哭泣,他们不知道皇子遇害,会有什么样的厄运等着自己,趁着这一刻能哭的时候,为自己哭泣一番。
“枫儿,父皇的孩子。”和帝一瞬间似乎老了许多。
地上那个眉目紧闭的孩子,他一直刻意的忽视,故意的冷落就是为了保障他的安全,却没有想到,还是让人得了空,谋了去。
“皇上……”曹淑媛挣脱宫人的搀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你要为皇儿做主啊。”
和帝闻言,身子越发的抖得历害。作主,他要怎么办?杀掉他另一个唯一的孩子吗?这江山日后又传于何人?
急怒攻火之下,和帝扑通一声朝后倒了下去。
一时间,本已慌乱不堪的皇宫之内越发的乱了,众人的尖叫声,奔跑声,回响着。在这片慌乱之中,一个肃冷的声音,蓦然响起。
“乱什么?”
门外,王贵嫔在墨兰慧心的侍候下,稳步走来。
曹淑媛看着那个不断靠近的身影,只觉得一股热血在胸间翻腾,她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的脖子撕开,偿偿那里面的血是冷的还是热的,为什么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与此同时,她也是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