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颜这才发现,脸上全是泪水。她想起那个梦,忍不住抖了抖。接过知书递来的帕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知书端了饭食进来,说道:“酉时了,今天是怎么了,我才一进来便看到你躺着,叫了几声也不见你应,正想让人去请了太医来。便听到你的叫喊声。”
轻颜默默的算了算,自己禁是睡了二个时辰。这几日,她试着让自己平静,刻意的不去想,不去注意,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却不料竟会梦到他。到底是心已动还是孽缘起?
“对了,小姐,我听宫人们在说,长宁公主好像病了。”
“病了?”
知书点了点头,帮轻颜盛了一碗饭,“是的。听说好几日了,淑妃娘娘已经杖罚了好位太医。”
轻颜笑了笑,暗道这相思病只怕当真是有病无医的。也难怪那些太医要被淑妃责罚。知书捧了饭碗,夹了几筷子好菜到轻颜碗里,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皇后娘娘把凤印给了王贵嫔,让她暂行六宫之事。”
轻颜怔了怔,这皇后又在唱哪一出?
“对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遇上了那个赫连皇子,他说这几日应付完了那些王公大臣就来找小姐请教琴技。”
“那你有没有跟他说公主病了的事?”
知书不满的瞥了眼轻颜,“用得着我说嘛?这宫里哪个不是人精。”
轻颜笑了笑,不再说话,低头吃饭。鼻端却猛的嗅到淡淡柔柔的清香,咚一声,知书手里的碗落在桌上,头一歪,便闭了眼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
“那要如何呢?”
轻颜只觉得窗门处,白光一亮,幽月已是风姿卓绝的立于眼前,仍是一袭白衣胜雪,眉梢微扬,笑意淡淡。轻颜低了头,将心底欲破涌而出的情绪再次死死压下,再抬头时,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却在眉梢眼角划着刻意的疏离。
“你要如何,又岂是我能左右的?”
幽月便蹙了眉头,不解的看向她,“这是怎么了,就为的这几日不曾来看你,发这样大的脾气?你可不是那拈酸吃醋的人。”
轻颜笑了笑,说道:“你来看我?我是你什么人,值当你如此?”
幽月忽的便笑了,探手将轻颜拥在怀里,低了头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你难道想始乱终弃不成?”
轻颜微微的扬了头,双目迎着他促狭的眼神,抿了唇一笑,“始乱终弃?”
“正是。”
轻颜忽的便肃沉了脸,历声道,“那你八抬大红花轿来抬我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请了人上门去求啊!”
幽月闻言,神色一怔,半响抬了手,抚上她涨红的脸,轻声道:“真的生气了?”
“不,不生气。”挣脱他的怀抱,轻颜断然说道:“你是我什么人,值当我生气?”
“我是你什么人?你是我什么人?需要我说吗?”
“为什么不能说?”轻颜抬眼,往前半步,逼视着幽月,咬牙道:“还是说不能说?又或者是说不得?”
“没什么说不得的,你既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了便是。”
轻颜却猛的抬了手,打断幽月的话,语带沧然的说道:“不必了。”
“不必?”幽月目光带伤的看着她,轻声道:“我说过,不论何时请一定要相信我,你既不能相信我,就连解释的机会也不肯给我?”
“既是有心相瞒,此刻的话又怎知是真是假。”轻颜抬头,目光凛凛的看着幽月,“你若想说又何必我来相问?如今,你既是要说也只是一番敷衍之词,如此说与不说有何相干?”
房中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幽月看着她倔强不服输的样子,长叹一声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对你的心意绝不带假。”见轻颜倔强的转了目光,不肯相对,只得说道:“我先走了,过几日再来看你。”
“你不必来了,来了,我也不会再见你。”
走到窗边的幽月身子便顿了顿,无声的笑了笑,一个纵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直到那抹身影消失不见,轻颜才缓缓的转了身,对着虚无的夜空,无奈的笑了笑。
上京,客上居。
不知是何人说起,说那貌似天人的赫连皇子今日会在此出现,于是乎,一条青石小街被挤得水泄不通,众家酒楼茶肆人满为患,更有那名门贵妇,大家闺秀包了雅室茶间,偷偷的开了那窗门,只待一览那不看却想,看了又怨的天人之姿。问世间女子最不喜欢的是什么?是美不过柔然赫连。
只是却不曾想到的是,从日出三竿到日落西山,佳人望断秋水,伊人终不得见。
客上居,一雅室。
男子一身锦衣繁服,面如冠玉,眸似寒星,唇角欲扬非扬,似笑非笑。遥遥相对从进门便好整以暇,一杯水在手中来回晃荡了一天的仙人之姿男子。
“好茶。”
二皇子浅笑,但眉梢隐有不耐之色。“大内的云山毛尖岂不比这茶好过千倍万倍?”
赫连苏宁举了手里的茶杯,抬目淡淡的撩了眼,二皇子,续而又沉了目光看手里的茶水,一汪清绿中茶叶如针根根悬立,似千万根羽箭。“传闻二殿下行事慎稳,今日怎的失了性情?”
二皇子缓缓放了手里的茶杯,星眸直直的望着赫连苏宁,赫连苏宁却是垂了眼睑,只专注的盯着手里的茶,长长的眼睫在白如瓷玉的脸上投下一扇淡淡的阴影,让人不辩所有。心下微诧,他从来就知,此人非笼中物,并不似世人脑中的北蛮,只一味逞勇斗强,相反,此人谋略与算心堪称个中楚翘。二皇子温温一笑,“许是与小王爷一见如故,故而露了真性情,让小王爷见笑了。”
赫连苏宁抬眸,忽的一笑,灿若莲花,妖媚惑人,看得二皇子心下一颤,这一笑,似曾相识。
“二殿下,听闻皇后将凤印托于令母妃,暂行六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