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礼仪开始。
那是一个冗长拖踏的过程,盛夏的天,厚重的朝服,沉重的头饰,让这酷暑更显燥闷。
“叶御承。”
轻颜抬头,便看到二皇子站在青石宫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二殿下。”轻颜微屈了身子。
“今天的晚晚宴设在梓沐洲的听音轩,你去准备吧。”
“是,二皇子。”
轻颜敛了眉眼,屈膝行礼,退下。未走几步,却听得一声极轻的冷哼声,那声音似曾相识,忍不住回头,便看到数步开外,一华衣丽服的公子,一身白色锦衫立于赫连苏宁身侧,五官虽不及赫连苏宁,但身上却有着一股沉沉的气势,不及皇家的贵气,亦不曾有权贵的奢靡,到是有着几分清寒之味。如三九的寒梅,严冬的青松。
似是察觉到了轻颜的侧目,看了过来,狭长的眸,猛的眯了眯,随即却是挑了眉头,无声而笑。轻颜微愣,他认识自己?轻颜眯了眼回看过去,那华衣丽服的公子却又转了眸光,与二皇子众人说笑去了。轻颜怔愣,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小宫女略过身旁的人,行到轻颜身边。
“叶御承,皇上要见你。”
“我知道了。”轻颜敛了心思,跟在小宫女身后,“还有什么人在?”
小宫女低了眉眼,“没有。”
永和殿,严明立于殿门之外,一身青黑的锦衣华衫,衬着他瓷白周正的脸,整个人如同陷于浓墨之中的白练,让人心生怜惜。
“严总管。”轻颜小声的向严明问安,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她看着严明,总觉得这是个有故事的人,然所有的好奇都会在严明那寡淡的一眼中,消失无踪。
“叶御承,皇上在等你。”
轻颜点了点头,提了裙摆,一步一步走了进去,阳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在地上晃动着,很像是在上演的一场皮影戏里的某个角色。
和帝放下手里的狼毫,抬眼打量着轻颜,许久,方道:“世人传言赫连苏宁有着妖孽一般的容颜,可是事实?”
轻颜垂首,“确实是个妖孽。”
和帝闻言,愣了愣,未几,“其实,太子不逊于苏宁……”
轻颜便低了头不做声,太子,她对一个没见过的人如何评价,不过,她想说幽月跟苏宁介于仲伯之是,两人当是平分秋色。
“你可曾动心?”
轻颜抬了头,看着和帝,微微一笑,“皇上大可放心,我不喜欢太过美丽的事物,因为那都是不能长久的。”
和帝挑了挑眉头,“今晚你准备表演什么?”
“皇上大可拭目以待,若是没有其它吩咐,我先退下,准备晚宴的事情去了。”
和帝摆了摆手,轻颜行了礼退下。
刚进昕雪苑,便听到银玲似的笑声。
苏美人举了美人扇,斜依在窗前,笑道:“你要的衣物弄好了,去看看吧。”
轻颜笑道:“你等了多久?”
“没多久,进来看看吧,或者让人去请了长宁过来,试试,若不合身,还可以更改。”
轻颜想想,点了点头,对知书说道:“你去赶丽景轩。”
待知书走得远了,苏美人也遣了身边的含月去院子外守着,轻颜便知她有话说。
掩了窗,苏美人一把抓住轻颜的手,略带焦急的说道:“如果他看中的是长宁,我们便没机会了。其实仔细想想,根本没必要把长宁扯进来的,是不是?”
轻颜执了苏美人的手,感受着那柔若无骨的触感,明明脸上笑得明媚如风,那话却说得没心没肺,“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个游戏,游戏玩的人越多,才越有趣。”
“这只是一个游戏?”苏美人拧了眉眼,看着轻颜。“你怎么会认为这只是一个游戏,它决定着我们的命运。你是不是不想离开这皇宫?”
轻颜其实很明白苏美人的心情,但心中的疑惑一天没得到证实,她便不会轻易剖释真心,是故,她抬了手,轻轻的抚着苏美人的脸,叹道:“其实我真的不想离开,你知道这皇宫对我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苏美人的脸便白了白,“你……你莫不是……”
轻颜笑笑,打断苏美人的话。“我没有改变主意,但我也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我是你,我便会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成功了,当是好事。一旦失败因为是意料之中的事,便没什么好失望的。你说对不对?”
苏美人点了点头,无力的笑了笑,看着轻颜道:“我相信你,我希望你值得我的信任。”
轻颜不屑的撇了唇。暗道,你到是好算计,出力的人是我,你说几句话的功夫,而我却是刀尖舔血,非死即伤。
不多久,含月走了进来,站在院子里,说道:“叶御承,美人,公主往这边走来了。”
苏美人,便起了身。
“一切按我们说好的办,如果事情有变,我们再另行商议。”
轻颜点了头,送她们主仆二人出去。不多时,又迎了长宁进来。
“苏美人时常来你这走动?”
轻颜笑了笑,说道:“也不常来,只是听说今天来了异域的皇子,过来聊聊天罢了。”
长宁便好笑的说道:“听宫里那些下人说,这赫连苏宁长得甚是妖孽,可是当真?”
轻颜便笑道:“公主晚上亲眼看过,不就知道了。”
长宁笑笑,目光便被桌上摆的那件舞衫吸引。轻颜这才想起,光顾着和苏美人说话,这衣服竟没抖开看看。
“公主,何不穿上试试。”
长宁拿起那衣裳用力一抖,裙裾上用银线绣成的嫦娥奔月图便如流动的风景一样,活了起来。雪似的衫,银色的线,一物一景,好不鲜活。
“唉呀,这是谁的手笔,比几务俯的还要好。”
轻颜也在心中暗叹,苏美人若真能出得了这皇宫,光手上这绣技,便足可走遍天下。或者可以考虑下,大家一起合伙开个绣楼,什么的。长宁已是捧了衣务去里间换穿。待她换好衣服出来时,一干人等,都看得错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