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颜猛然就松了一口气。偷偷的抬了眼去看王贵嫔,却只看到一抹火红像一片云似的朝门外飘去,只留下阵阵香风。
她为什么要自己出宫?轻颜看着王贵嫔的背影,陷入沉思。
“小姐,贵嫔娘娘有没有为难你?”知书小跑着进来,上下打量轻颜。
轻颜摇了摇头,脸上一片凝重,难道即使自己什么也不做,就已经成了这群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吗?若果真如此,她要怎么办?离开,是必然的,但却不是现在。轻颜扫视了一眼破败不堪的昕雪苑,忽然就头痛起来,没钱,怎么行啊!
“知书,我们还有多少银子啊?”
知书摇了摇头,“小姐,我们一文银子都没有。”
轻颜的目光便扫向了梳妆台上那寥寥无几的头面。心下有了主意,便不再多说。只是对知书说道,想出去逛逛。
知书原本是想劝着她,但看到轻颜,已经抬了步子往外走,便只有跟上的份了,一路上极小心的打量着周遭的情况。
一路上,春色无边。飞飞扬扬的柳絮像雪花似的在阳光下飞舞。轻颜走得累了,刚想找个歇脚的地方,便听到远远的传来一阵轻声笑语。顺着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一处人工挖成的湖岸边,三三两两的或坐或站着一群姿容艳丽,举止优雅的女人。轻颜也不上前,只是挑了个背风的地方,安静的坐下,听着她们的浅浅低语。
“我说文昭仪,皇上可是大家的皇上,妹妹你独占了这些时日,也要想想其它姐妹啊!”
轻颜看到,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时新宫装的女子,看上去也就十七、八的样子,脸上浅笑盈盈,露着两个酒窝,黑白分明的眸顾盼生波,只是眉宇之间却隐着淡淡的嫉恨与幽怨。
“曹淑媛这话说得,皇上偶尔来我的函梦楼坐坐怎么就成了我独占了?难不成我还往外赶了皇上不成?我就是有那心也没那胆啊!”说完鄙夷的看着曹淑媛。
轻颜忍不住就为这女子的牙尖嘴利喝彩,不过她丝毫不担心,这淑媛会没了还嘴的余地。果不其然,很快便听到曹淑媛略显尖利的声音。
“你大凡有心,只须在皇上来的时候请姐妹们过来坐坐便也全了你的意,谁还指望着你往外赶皇上啊。”
轻颜强忍住笑音,示意知书别出声,自己却撇了头偷偷往外看。
便见身着一袭湖水蓝烟水百花裙,外披一件丝绸薄纱,一头乌丝以一支黄玉笄盘成一个回鹘髻,脸上略施粉黛的文昭仪啧啧两声,说道:“淑媛姐姐那改日你别忘了让妹妹们去你的金禧阁坐坐。”
曹淑媛秀丽的脸上便生起红一阵白一阵的神色。轻颜看着侧坐的另两位,心里很是讶异,怎么这两人水深火热的斗着,那两位却像是事不关己似的。
“苏妹妹,容妹妹,你们两看看这小蹄子……”曹淑媛指着文昭仪脸上虽是浅浅的笑,那笑看着却甚是狰狞,大有恨不得上前狠狠咬文昭仪一口的意思。
“你们聊吧,我累了,先休息去了,姐姐们回见。”
轻颜便看到起身的那位娘娘,身着一袭青绉纱宫装,为这初春时节平添一抹绿意与清凉。秀发整齐地挽做一个玉兰花苞状发髻,未着金翠,只斜插了一团栀子花攒成的花球,回首处,但见蛾眉轻蹙,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当真是我见犹怜。
这些女人!轻颜听墙角也听累了,起了身对知书说道:“我们走吧。”
没走出几步,隐约间却听到,“太子妃……皇上……”待想再仔细的听,却什么都没有。
重华宫
叶婉倩挥手,围着服侍的宫女太监立时退了个干干净净。二皇子端起泡好的茶抿了口,才抬起头看着叶婉倩说道:“计划可能有变,你这些时日多去昕雪苑走动走动。”
叶婉倩邹了邹眉,“殿下的意思是?”
二皇子放了手里的茶杯,肃沉了脸,“只怕皇上也知晓了那件事,我们暂且按兵不动。”
叶婉倩的脸猛的就白了,哆了哆唇,却什么都没说。二皇子看着她胆惧的样子,猛的就想起叶轻颜横眉冷眼英姿飒爽的样子,细长的眼便眯了眯。
“大哥说,近日江湖上新起了一个叫凌宵阁的门派,阁主幽月公子甚是了得,如果有可能,最好能纳为我们所用。”
二皇子点了点头,起身道:“我去母妃那坐坐,你要不要一起去?”
叶婉倩便抚了头道,“我有些累了,明天再去向母妃请安吧。”
二皇子起身喊了门外的绿珠进来服侍。
绿珠见二皇子走得远了,边给叶婉倩卸妆边偷瞄了眼看她脸上的神色。
“你想说什么?”
绿珠眼珠转了转,浅笑一声,方说道:“我看我们俯上的那位二小姐,真的是吃了豹子胆了,连二皇子都敢勾引。”
叶婉倩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原本垂着的眼睫忽的便抬起,铜镜中折射出来的目光冰冷而毫无感情,绿珠在对上那目光后,手上一顿,叶婉倩感觉头皮一麻,便看到绿珠手里的梳子上多了一团长发。
绿珠连忙跪了下去。“奴婢该死。”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绿珠的额头上立刻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连连辩白,“二皇子妃,奴婢对您绝无二心。”
叶婉倩嗤笑一声,自行解了外衣,往床上躺去,“你当然没有二心了,你还指望着我把你送二皇子的床上去呢。”
“奴婢不敢,奴婢冤枉。”绿珠连连在地上磕头。咚咚咚的声响很是骇人。好在屋里只有主仆二人,否者这幅景像真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耻笑。
“起来吧,外面守着去,殿下回来之前叫醒我。”
绿珠谢了声恩,起来,退了出去。低垂着的眉眼间却是暗芒突闪,但消失的也很快。
床上的叶婉倩却是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都是二皇子捉住轻颜的那一幕,那样的神情,她从不曾看到过。到底是皇上真的知道了那件事,还是说只是二皇子的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