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轻轻拍了拍黛玉因着咳嗽颤抖的脊背，越发冷漠如冰的眸子盯着那小舞。
黛玉轻咳一阵，只觉喉间似轻松一些，不觉身体乏力，靠着放置在身后的靠枕之上，一丝不错的看着那小舞的眼睛，本来希冀会有一点的悔改之意，却发现，她从来都不怎么认识小舞。
“小舞，你和小青姐妹进府也有七八年了吧，当年林伯伯将你们从那难民之中带回府里来，因何你竟会使出这样的下作手段出来，我自来虽不曾住在这儿，可到底也不曾与你做过什么，你这一切到底为什么？”
小舞听了这话，越发的楚楚可怜的抬起头来，匍匐到黛玉跟前，泣道：“姑娘，你明查，奴婢从来没有做过那下作的事情，更不敢害姑娘呀。”
黛玉静静看着那小舞，心中只觉有些痛楚，轻轻叹道：“小舞，你觉得，若是我们没有证据，会将你带到这儿来吗？”那小舞匍匐哭泣的身子蓦然轻颤一下，让黛玉的心思越发的坠落谷底之中。
“若是你果真是冤枉的，为何会趁着混乱时候卷了府中的银子一去不见回头的？”
那小舞蓦地抬头看着水溶，她不明白水溶是何等的身份，也一直没有见过水溶，但是那一身的贵气却让人不由自主的矮低三分，如今听了这话，越发的觉得浑身浸满寒意，滴滴冷汗从额头滑落下来。
“还请这位公子明查，奴婢真的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她早已将那些东西尽数烧毁，想来他们手中也没有什么证据来的。
“啪”的一声，水溶将一直放在高几上的香袋丢在那小舞跟前，淡淡地道：“你可认识这个东西的？”
小舞低头细细瞧时，登时惊得面如土色，明明她已经将这些东西尽数烧毁，怎么还会在水溶手中的？
水溶拿着手中纸笺，夹在两根手指头上薄如蝉翼的纸笺上工工整整的书写着：事已成，不负所托，恳请放心，舞。水溶冷冷笑道：“不想你这样的一个贱婢竟然还懂得遣字用词。”
“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蓦地那小舞立起身子来，起身便要抢夺那纸笺，水溶起身一个旋身将那小舞踢到花厅门边，许久爬不起身来。
水溶掸了掸那小舞衣袍，厌恶的看了那小舞一眼，转而看向一旁黛玉，道：“黛儿，你先去歇着吧，把这儿交给我来处置就是。”黛玉摇了摇头，略显伤感的眸子却一直看着那小舞，似乎要透过她看到她身后的一切。
小舞吐出口中的一口污血，抬头喊道：“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对我，你们不是官府，没有证据，不能对我这样。”
水溶越发深沉的眸子看了看那小舞，嘴角一抹诡谲的笑容扬起，倒还懂得这些个东西来着，遂对着黛玉轻笑一声，转而笑道：“那我们倒是要试试能不能对你用刑，你只管去官府便是，瞧瞧那官府之人会不会受了你的事情。”
林复此时亦满是恨怒的看着那林小舞，上前恨声道：“我当年当真是瞎了眼睛，将你从那难民之中救出，倒是让你成了害姑娘的祸根，若是退到当年，就算是你被人家杀了，我也断然不会让你进了这府中。”
当年眼看她们姐妹在那些难民之中难以立足，那些人每每欺辱于她们姐妹两人，见她们乖巧还算伶俐，且调查出来她们原也是贫寒出身，家中父母兄弟俱无，方才放心的将她们收留，调教出来，以便黛玉出了贾府能有个丫鬟在身边服侍。
谁承想，这林小舞倒是个伶俐之人，七八年来乖巧可爱，倒不想竟是这样一个狠角色，不觉对那小舞越发的恨绝三分。
如此想，遂跪在水溶和黛玉跟前，泣道：“还请姑娘责罚，原是奴才办事不利，方才害的姑娘至如此地步，枉顾了老爷和太太所托，让老奴如何有立身之地？”
匍匐趴在门边难以动弹的小屋，身子微微有些颤抖，想着那些日子她们姐妹的日子，当真是猪狗不如的日子，越是如此，她越是要过的高人一等，就算是付出代价又如何？
黛玉握着手中绣帕，咳嗽之声却是始终不绝，看了那小舞仍旧不知悔改的模样，带笑的玉颜转而看向那林复，让水溶是身边的小路子扶了他起身，遂道：“林伯伯快休要如此，你为黛玉和爹爹打理着这江南小筑，守着咱们林家的最后一点基业，黛玉心中感激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有其他的怪责的？更何况，素日里谁人不知，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又没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一串话说下来，黛玉已是咳得面色赤红，水溶看着十分的心疼，将一旁放着的灵雪丹与黛玉服下，方才握着黛玉小手，柔声道：“黛儿先回去歇着吧，这种下作之人，等你身子骨好的时候再来相询吧，就算是她不承认，我也能牵扯到她身后的那一人，你放心就是。”
那小舞听了水溶这话，登时颤抖了一下身子，转瞬却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小青匍匐到小舞跟前，泣道：“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呀，这么多年来你对林管家也是感恩戴德，这些日子对姑娘亦是尽心尽力，怎么倒是会做这样的事情出来的？”
那小舞冷冷的瞥了那小青一眼，眼眸之中闪着的却是对金钱势力的渴望之色，遂轻哼道：“你懂得什么，因为你不懂得，所以你永远只能是一个小丫鬟罢了。”
黛玉听了这话，不觉看向一旁的春纤和雪雁，春纤雪雁亦是极为惊讶，不敢相信这话竟是出自素日里最为憨厚的小舞口中。
水溶冷冷一笑，淡淡地开口道：“你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吗？小青不懂得，所以她是个安安稳稳的丫鬟，却你不明白，身为下贱，却心比天高，注定你命比纸薄。”说着扬声道：“来人，将这贱婢拉下去，本王不希望再看到她，这样的人留在世间当真是祸害一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