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疑的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谁。我只知道,只要活下去,活下去的人才有可能离开这里。”
原来如此,像养蛊吗?互相残杀,最后的胜者,方为蛊。
“那在这里的,都是些像你一样的小鬼?”我问道。
他淡淡的扫我一眼,“这里没有小鬼!”
“像你一样的孩子?”我换个他可能会接受的说法。
“这里没有孩子,”他仍是不惊不怒的样子,“只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不过如果你要问年纪的话,大概大家都差得不多,最多差上一两岁吧。”
虽然他是这么说,但我也大约明白了,被“放养”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孩子,我扫一眼眼前的小鬼,或者说,都是些天姿聪颖的孩子。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不被所谓外面的人发现,那么要保证自己活下去或许没有我想像的那么困难。只是,到了这个地方,运气还真不是普通的背啊。
“那你知道这里是哪个国家境内,什么年号,多少年吗?”我不死心的继续询问,希望能得到一点有用的讯息。
小鬼继续摇头。
我叹气,听他的形容,这里,怕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专门驯养死士的地方,以我现在的状况,要活着出去不被人发现恐怕很难,被人发现我知道这个地方的秘密,我八成会被灭口。不过,如果能坚持过着一个月的话,以我的轻功,只是逃命的话胜算要大得多。
“小鬼,我们来谈条件吧。”我重新将目光放回眼前的小鬼身上,虽然很不可靠,却是我活下去的希望之一。
“什么条件?”他像是被袭击的小猫,连毛都竖了起来,警戒度惊人。
我笑,露出标准的、闪亮亮的八颗牙齿,“放轻松,放轻松,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他上下打量我一会儿,还是不放松警惕,“你说。”
“这样,”我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月内,我帮助你变强,而你想尽一切办法让我活下来,怎么样,这交易不错吧。”
“为什么是一个月?”这小鬼,敏锐得很。
我笑笑,学着柳听风的样子笑得温和,“你确定,想知道为什么?”
“……不!”
好吧,我不是好人,所以有时候装腔作势的威胁也是一种本事。
“那么,答应吗?小鬼?”
闻言,他甚至没有一丝犹豫,立刻点头同意,关于这一点,后来熟悉后我问过他开始为什么这么警惕,真正决定的时候却答应得这么快,记得当时他的回答,真的让我哭笑不得。
“那么,先休息吧,为了明天寻找食物集聚力量。”我伸个懒腰道。
小鬼点点头,就地缩成一团,破烂单薄的衣服下瘦小的身体有些瑟瑟发抖,我看得皱了皱眉,再看看自己身上打斗的时候深感累赘的大礼服套小礼服的王妃正装,发现这衣服是身上没有食物没有水,甚至也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的我唯一值得欣慰的东西了。
脱下最外面的罩衫,我起身盖到小鬼身上,刚一接近,他立刻惊跳起来,反射性的摆出攻击的姿势,幸好我早了准备,手一挥,脚踩着步伐一转,那衣服便好好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不要!”别扭的小鬼伸手想脱,被我一把按住,“小鬼,想要变强,我教你第一点,利用,”我眯起眼睛,师傅教的东西,我以为,已经被我忘记了,没想到,只是被我埋藏到了记忆深处而已,“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事、物!”
说罢,我也不管他,自顾自的到小鬼的草堆上躺下,恩,这么小就这么有绅士风度,知道让女孩子睡床,不错不错。我严重忽视这是对强者的恭谨,抱着这样的想法梦周公去了。
第二日清晨,我是饿醒的,肚子里面空荡荡的好难受。
听见我的动静,盖着我的衣服睡成一团的小鬼立刻跳了起来,见是我才慢慢掩去眼中的狠厉,不知为何,见到他这样的目光,我有些心惊的熟悉。
摇摇头甩开脑海中的想法,我让他扒开洞口,钻了出去。
清晨树林的阳光,带着还不太温暖的温度将人一下包围,我伸个懒腰,“走吧,小鬼。”
“去哪里?”
“我忽然想到,树林里的话,可以吃的东西应该很多。”我得意洋洋。
小鬼给了我很鄙视的一眼,“这里的土壤,溪水,被下过毒,很多植物都是不能下口的,水也是喝不得的。”
不是吧,这么BT?
不过,对于这些小鬼很厉害的毒药,如果能这么大规模的运用,肯定不是什么珍品。我随意从地上抓了一把土壤,放了一点在嘴里,嚼了嚼,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果然,很简单呢。
这么大一片山林,要找到合适的草药,并不太困难,也是欺这些孩子没一个懂这些的吧。
找到解药后,山上能吃的东西就变得多起来,什么植物的根,什么植物的叶,比起我和师傅住的栖霞山,这里的植物种类要简单得多,也多亏了这么多年的山野生活,不然就算找到解药也不知道山里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有毒。
只是第一天,我也不敢太招摇,只找了些不用加热便能入口的东西,不是什么美味,那小鬼却吃得很开心,吃完了还不忘牢牢抓着剩下的,我没有在食物的问题上多教育他,我至多也只会在这里呆一个月,我走之后,他照样还要在这里活下来的。
吃完东西,我厌恶的看着昨日打斗时身上弄的血迹,再看看脏得看不出人样的小鬼,“小鬼,这里有湖啊小溪什么的吗?”
小鬼也是一脸忍耐,“不要叫我小鬼,”说着顿了顿,“有个小湖,不过同样有毒,你有办法吗?”忍不住的,在黢黑的眼中盛满了期待。
“带我去。”我欢呼,可以洗澡,太好了。
小鬼说的小湖,果然很小,不过湖旁竟然还长着几株柳树,让小鬼把风,我先把自己洗洗干净,再洗干净衣服,这一个月,就靠它了,希望西清的绣娘,手艺够好,湿衣服穿在身上一点都不舒服,不过总比满身血味来得强,一把拧起小鬼扔下水,我看着他在不深的水里扑腾,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
靠在岸边的柳树上小憩,我望着满头柔嫩的枝条,忍不住叹息,看到柳树,就不禁想起那个倚柳听风的男子,不知道他现在好吗?我出了这样的事,是不是又可以让他归类为有趣了?
捧起一跟垂落而下的绿色丝绦,我轻声曼吟,“捻菊望月吟秋色,倚柳听风诉晚情。”
“你在说什么?”一抬头,视线正撞上湿漉漉的小鬼一只。
“洗完啦?”我抛开思虑,对着他笑道,下一刻,我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思绪也仿佛在瞬间停顿,直到那小鬼看够了我的呆滞,皱着眉头问我怎么了,我才回过神来苦笑,我就说呢,我就说呢,为什么,这小鬼总是在不经意间给我熟悉的感觉,原来,如此像他。
“你刚才在说什么?”他望着我,眼里闪动着光华。
我有些怔怔的重复了一遍刚才胡乱吟的。
“听起来不错,”小鬼捂着嘴思考片刻,露出我如此如此熟悉的斯文的笑容,显出良好的教养,“你不是一直想我有个名字吗?我听你叫小鬼也听烦了,我决定了,我要叫柳听风。倚柳听风诉晚情,你如果也没有名字的话,就叫晚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