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雪原上,无论远近,能看的,只有白色白色白色,只除了我白色的里衣上,点点鲜红的血迹。
我就说,暗夜的人会大发慈悲,放我出来,原来是要将我扔在这雪原之上,几个时辰之后,如果我没因流血过多而死,那一定会冻死。
“啊——我不想死啊——”拼尽全力吼了一声,连点回音都没有,虽然知道这么做一点用处都没有,还会空耗我的力气,但是,这也是我活着唯一的证明了。
“嘎吱——嘎吱——嘎吱——”
咦?
这不是,马车轮压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吗?难道,我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
撑着身体往声音来处望去,竟然,真的是马车?!而且,还不只一辆?!
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头一辆架车的人应该已经是看到我了,他直直的,将马车向我这个方向驶来,从来没有这么一刻钟,我竟会感激,人血是红色的。
马车停在了我的不远处,马车夫跳下车来查看我的情况,我立刻,用最无辜最可怜的眼光看着,“请,请救救我……”
他皱皱眉头,似是不敢擅自做主,跑回中间最豪华的马车旁问讯了几句,我几乎被冻得麻木,距离又比较远,哪有精力听他说些什么,只模糊听到什么夫人,受伤的女子之类的。
半晌,他回到我身边半跪下,“失礼了!”
说罢,一把将我抱起,送入马车之中,一大开车门,里面的暖气一下扑面而来,我混身上下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还是温暖好啊。
“这位姑娘,你还好吗?”伴随一股奇异的香味,一个轻轻的,柔柔的声音响起。
我转过脸,一愣,好漂亮的画中美人,如斯精致美丽温柔,就像江南的柳,江南的雨一般。
见我看她,她展颜一笑,倾城的典雅,“你的伤,看来很重呢,我先给你包扎一下,然后再下一个城镇找大夫好不好?”
“你,不怕被我连累吗?”我苦笑着看看身上的伤痕,“这,可不是什么善类所为啊。”
“那么,”她敛了颜色,“你有做什么需要承受这些伤痕的坏事吗?”
“没有呢!”一句话,让我的心柔软的化开。
“那,不就成了。”她又是一笑,带着融入人心的甜美,“对了,姑娘,还没请教尊姓?”
我回她一个笑容,虽没有她的漂亮,却是同样的绚烂,“我的名字,叫作如意。”
救起我的女子,是南唐的贵族世家之女迟寒枝,三年前嫁于西清右丞为妻,两人婚前就已经是情投意合,婚后更是夫唱妇随,生活过得幸福而美满,这次,是寒枝回家省亲,回西清的路上恰好救了被暗夜丢在雪原上的我。
虽然柳听风承诺过,但开始的前两天,我总还有些提心吊胆,但日子一长,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才逐渐放下心来。
寒枝,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交的第一个女性朋友,虽然性格上来说她温婉,我粗鲁,却奇异的相当合拍。相处时间虽然不久,却像是认识很久的老友一样。原来人与人之间,真的讲究缘分。
我坐在客栈的窗边,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手习惯性的抚上右耳,那里,有一枚纹样繁复,精致异常的耳环,中间,镶嵌着一颗蓝色的石头,据说,这颗石头比海水更纯净,比天空更深邃。不明白,为何,柳听风到了最后会将听蓝戴在我的耳朵上,还记得当日,寒枝赞我耳环美丽的时候,我接过镜子一照,惊愕异常的发现我耳朵上挂着听蓝,心里竟是五味陈杂。
柳听风啊柳听风,我真看不透你,如果你真对我无情,为何会在我身上戴上听蓝,头发上插上菊花簪,如果你对我有那么一丝丝感情的,不,我笑着摇头,他是柳听风啊,怎会对我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子产生感情?
算了——
我长叹一口气,不想这些了,还是想想,我该怎么活下来吧,寻找听蓝,已经花了我将近一年的时间,剩下的三样东西,还是先寻找大概知道下落的绿珠吧。
绿珠,传说中西清国举世无双的珍宝,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就是西清皇宫。
皇宫啊——
我使劲扯着扎成辫子的头发,先不说我进不进得去,就说绿珠到底收藏在哪里,我都一点头绪都没有,更不要说,我连绿珠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砰——”我用头撞上窗棱,当初,我是怎么答应师傅的条件的,真是,疯了!
哎,如意如意,如我心意,希望,这次能顺利吧。
反正,我和寒枝的目的地是完全一样的,所以我也厚着脸皮跟着她蹭吃蹭喝加养伤,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暗夜扔我出来的时候怎会记得连我的包袱一起扔出来,所以我身上除了一只簪子和一枚耳环之外,什么也没有。听蓝卖出去虽然是天价,可是是用来救命的,而菊花簪,肯定也是价值不菲,但是,我舍不得啊!
不管我怎么想,我被扔出来的地方,本来就离西清很近了,走走停停近半个月后,我们一行人终于到了西清的京城,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伤势拖慢了他们的行程的话,他们应该更快到达的。
西清的右丞府中,我见到专门等候着寒枝的右丞——杨季。
果然是一表人才,文质彬彬,看来书生气颇重,对我这个半路救来的人也上彬彬有礼,没有丝毫的轻视。
如此,我便再次厚着脸皮在右丞府住了下来,这个世界,虽然礼教并不像中国古代那么森严,有些女子的地位并不比男子低,但寒枝到底是右丞夫人,一天到晚呆在府里也是无聊,有了我作伴,倒是高兴异常,见寒枝高兴,杨季也越发善待起来。
如此我就心安理得的赖在别人的地盘养伤,边顺便计划窃取别人国家的国宝,汗——
不过,有时候,真的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我都没想到,我竟然能如此容易的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