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在东M国总统府的办公室里,冯穆元、苏秦、陆基、琅昆、冯祁、苏娅和郝竹运都在。他们已经开了好几次会了,主要是讨论下一步的战略,以摆脱目前的被动局面。
苏秦叹着气说:“现在看来,我们要重新调整时间表了。”
郝竹运的情绪比较低落:“现在,我们是两头不是人。”
苏娅哼了一声:“他们懂什么政治?”
冯祁想得多一些:“我看,这两派最近要闹事的可能性特别大。我已经通知有关方面加强戒备了。陆老,您的力量也要调动起来,尽量协助我们。”
陆基点了点头:“嗯,可以,只要你们警方的人别老找他们麻烦,让他们协助你们防范外人来闹事,那是没问题的。”
冯祁笑笑,没跟他顶撞。
冯穆元想了一会儿,似乎下了决心:“这样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苏秦沉吟道:“这个……还需要重作评估,目前看来……有一定的难度。”
他们正谈着,冯祁和苏娅的手机同时响起来。他们只听了几句,便大惊失色,跳起身来。
苏娅抓起摇控器打开网络电视,调到新闻频道。
冯祁对房间里的所有人说:“有人在中国劫持了一架民航客机,向我们这边飞过来了。”
这件事不但立刻在中国和东西M国引起轰动,同时也得到了全世界的关注。
今天中午,一架东方航空公司的波音757客机正从昆明飞往西双版纳,有两个年青男子忽然站起来,其中一人自称已在身体里注入了细胞炸弹,随时可以引爆。另一个人则掏出一枚手机型塑胶炸弹,要机组人员改变航向,飞往东M国的首都。
他们的对话不但被地面控制台听见,同时也被一些无线电爱好者收到。消息立刻传开,中国的一架民用航空器被劫持了。
劫机者通过通话器,告诉地面控制台,他们是东M国人,要求中国政府立即释放此前被捕的一名东M国籍的大毒枭,并将他们送到东都,否则就炸毁客机。
经查证,机上共有109名乘客和11名机组人员。他们现在已危在旦夕。
就在劫机者将客机逼着飞往东都的途中,中国政府已迅速行动起来。
*****韩笠亲自打电话给美国总统乔治?弗兰克,请他居中斡旋,希望东M国当局准许被劫持飞机在东都机场降落,同时保证人质安全,并允许中国的劫机事件紧急对策小组和营救小组到东都开展谈判和营救工作。弗兰克总统当即答应。
随后,西M国总理也接到了韩笠的电话,并立即表示,中国的有关人员可以先到西M国,以便随时进入东M国处理劫机事件。
中国的最高领导人周汉基打电话给联合国秘书长,请他与东M国总统联系,希望他执行国际上关于民用航空器被劫持的协定,允许中国方面派人员进入东M国境内,以营救被劫持民航客机上的人质。联合国秘书长立刻表示将全力协助。
中国外交部也同时出动,进行了大量的外交工作。
当被劫持的客机飞临东都,在机场上空盘旋时,联合国秘书长和一些与东M国关系较好的国家的首脑纷纷打电话给冯穆元和苏秦,希望他们同意中国政府的提议。稍后,其他国家的政府高官也纷纷发表讲话,敦促东M国政府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暂时捐弃前嫌,协助中国处理劫机事件,并全力保证机上人质的安全。
在这个问题上,冯穆元和苏秦第一次出现了严重分歧。
冯穆元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中国的建议。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中国的所谓谈判专家和营救小组进入东M国境内。
“谁知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会有什么企图?”他冷笑。
“对。”冯祁支持父亲的看法。“我们不要忘了半个世纪前的9?11事件。万一这个劫机事件是假的呢?万一是谁的阴谋呢?”
苏秦极力反对:“我认为,这是我们突破外交困境的好时机。我们应该乘机与世界上的大部分国家表示友善,这样一来,我们将来宣布行动的时候也可以得到这些国家的支持,至少是不反对。而且,他们只是降落在我们的机场,我们并不需要采取别的行动,也不允许他们下机。这样一来,对我们应该没有损失。”
琅昆却指出:“老弟,你这个说法听上去很合理,可是,你别忘了,中国还有后面的要求,他们要派人来处理这个事件。你能同意吗?”
苏秦犹豫着。其他人都看着他,等着听他有什么好主意。
过了好半晌,他才毅然决然地说:“我认为可以允许他们的谈判小组入境,至于解救行动,我们的特种部队可以配合他们。”
冯穆元以奇异的眼光看着他:“苏老弟,你的意思是要我们与中国联手?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陆基也有些疑惑:“老弟,你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用意?不妨说出来,我们讨论讨论。”
“我爸只是基于人道主义。”苏娅替父亲说话了。“飞机上的人质都是普通平民,我们不应该杯弓蛇影,怕成这样。而且,如果我们拒绝国际上那么多首脑的要求,在舆论上也对我们不利。”
郝竹运谨慎地道:“我也认为,我们在处理这件事上应该审慎,不能鲁莽,不能再给我们造成被动。”
冯祁点了点头,微笑着对苏秦说:“副总统先生,当年撞击美国世贸大楼和五角大楼的客机上也都是普通平民,可是,它们却使几千个无辜平民丧生。现在,美国和欧洲一些国家都有立法,允许军队击落可疑的被劫持的民用航空器,以保证国家和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我们即使做得谨慎一些,那些国家也没什么可说的。”
“对啊。”冯穆元频频点头。“再说,我们和中国是敌对国家,怎么能让他们的那些专家入境呢?谁知道那些是什么方面的专家?说不定是专门搞破坏的专家呢?那些间谍本来就无孔不入,我怎么能让他们的专家大摇大摆地进入东都?进入机场?”
冯祁立刻说:“我同意总统的意见,不准飞机降落。那些恐怖分子有什么要求,尽可以飞回中国去跟他们提,与我们没有关系。”
这时,几位反对党领袖赶到总统府,要求会见总统和副总统,就处理劫机事件进行紧急磋商。
冯穆元不耐烦地对苏娅说:“你去告诉他们,我们正在紧急商议此事,没时间接见他们。如果他们纠缠不休,就由你应付。”
苏娅答应一声,出去了。
这时,那架民航客机在东都国际机场的上空已经盘旋了将近一个小时,油料即将告罄。机长向控制台紧急呼叫,希望能够让他们降落加油。但机场管制人员称已接到上级命令,拒绝他们降落,并建议他们飞回中国。机长说那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希望他们考虑机上一百多名乘客的生命安全,允许他们降落。管制人员十分遗憾地告诉他们,自己也无能为力,只能祝他们好运。
两名劫机人员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此时忽然狂性大发,抢过话筒,威胁要强行降落。
当这架飞机刚刚飞过国境线,东M国空军的战机就已经升空,始终跟在这架客机的周围。听到恐怖分子的威胁时,空军中队的队长对他们说,如果他们要强行降落,将立即击落他们。
与此同时,众多的消防车、警车、地勤车都开上了跑道,以阻止他们降落。
在这段时间里,所有将从这里起飞的航班全部延误,而到达这里的航班则纷纷改飞郸尼的国际机场。
记者们挤满了东都国际机场,机场周围也站满了前来观看事态发展的市民。所有摄像机、照相机的镜头都对准了在空中不断盘旋的那架客机,以及在客机周围警戒的东M国空军的幻影2050战斗机群。
就在总统府里的人们反复斟酌,犹豫不决的时候,被劫持的客机开始降低高度。很明显,它打算在机场的空地上强行迫降。
围观的人们群情涌动,都紧张万分地看着天上的动静。
很明显,空军的战机非常犹豫,谁都不敢贸然开火。中队长呼叫基地,基地又通过指挥系统联络参谋总长兼空军总司令琅昆。
琅昆接到电话后,立刻请示冯穆元。
就在冯穆元犹豫之时,苏秦严厉地说:“绝不能打,让它降落了再说。”
冯祁冷血地道:“现在机场上还有很多客机没有起飞,相当一部分是其他国家的国际航班。如果这架强行迫降的飞机撞上其他客机怎么办?如果它降落时爆炸,炸毁了机场跑道怎么办?还有,如果它直接撞入候机楼,又怎么办?更有甚者,如果机上并不是普通乘客,而是中国的特种部队,又怎么办?”
苏秦焦急地盯着他:“冯局长,现在是紧急情况,我认为应该立即清除跑道,让飞机正常降落,随后封锁飞机,不准任何人下机,再根据情况制定对策,这应该就万无一失了吧?”
冯祁针锋相对地说:“副总统,你这个方案只能防止我刚才说的最后一个情况的发生,但是,对于前面的种种可能,我们根本无法控制。”
听着他们的对话,冯穆元已经做了决定。身为三军统帅,他命令琅昆:“立即击落。”
这个无情的命令迅速传达到空中的战机。于是,一架战机锁定了正在放下起落架的客机,向它发射了一枚空对空导弹。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那枚导弹准确击中了民航客机的机身。
随着一声巨响,客机在空中炸成一团火球,随即重重跌落在机场边缘的草地上。
在一阵难忍的寂静之后,大批消防车、警车和救护车鸣着刺耳的笛声向仍在熊熊燃烧着的飞机残骸冲去。记者们和在机场外围观的市民们也都竞相向那边涌去。
全世界都通过现场直播的新闻目睹了这一切。
在北京的紧急对策办公室里,周汉基看着屏幕上的大火和飞机四周散布着的惨不忍睹的尸体,铁青着脸,咬着牙对周围的人说:“不用再跟他们多说了,打吧。”
******的命令迅速传达到了国防部、总参谋部、总政治部、总后勤部、总装备部、陆海空三军总司令部等相关部门,并层层下达。
“海啸行动”在群情激愤中立即开始执行。
稍后,*****韩笠与美国总统弗兰克直接通了电话。她提醒对方牢记两年前的承诺,“不要管别人的事”。弗兰克总统向她重申了自己的立场,要北京放心。
此时在东都,已是华灯初上。由于东M国空军击落被劫持的中国民航客机而引起的震动才刚刚开始,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异样的气氛。
苏秦没有参加善后工作的商讨。他流露出极度疲倦的神色,表示想独自离开,休息一下。
其他人都理解他的感觉,因为他们自己的心情也很复杂,都不好受。
冯穆元已指示总统府国策顾问委员会对此事的后果迅速做出评估,并提出相应对策。苏娅作为总统高级顾问,也留在总统府投入了紧张的工作。
苏秦沉默地坐在后座,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悲痛。他看着车窗外繁华的东都街景,不少悬在高楼上的大型广告屏幕上都在播放着客机被击落的场面。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楚寒秋坐在副驾位,像往常一样一言不发。他的神情仍然很冷淡,似乎对不久前发生的那件大事漠不关心。
开车的特勤人员也不敢吭声。苏秦从所未有的严肃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比往常更加小心地驾驶着汽车,小心地开上翡翠山。
下了车,苏秦没有理会任何人,直接走进书房,紧紧关上了门。
楚寒秋跟到书房门口,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
殷美娟走过来,询问地看着楚寒秋。楚寒秋没说话,对她微微摇了摇头。殷美娟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总得吃饭吧?”
楚寒秋没有回答她,似乎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殷美娟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抬手敲了敲门。门里却毫无动静。她迟疑了一下,温婉地说:“秦哥,你先出来吃饭好吗?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好不好?”
过了很久,门里才响起苏秦的声音:“我不想吃。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让我静一静。”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颤抖,显然情绪很不好。
殷美娟一向对苏秦体谅而顺从,这时虽觉得十分无奈,却也只得离开了。
楚寒秋想了想,伸手去拉门把手,但门却被苏秦锁上了。他看了看四周无人,便掏出总是随身携带的那把小刀,以身体遮掩着,略做手脚,便迅速开了锁。他藏好小刀,打开门,走进书房,随后再把房门锁上。
苏秦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面对着落地玻璃窗外的黑暗夜色,一动不动。
楚寒秋看着他的背影,沉思着。
苏秦听见了门响,也知道有人进来,但他根本不在乎,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过了一会儿,楚寒秋缓缓走到窗边,挡在他面前。苏秦却将双眼移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噙着的热泪。
楚寒秋轻声说:“三年前,在巴格达,一枚导弹袭击了新华大厦,有一千多人丧生。”
苏秦听着他的话,眼光移过来,看向他。
楚寒秋的声音很轻:“当时,我就在那里。”
苏秦的眼里出现了惊异的神情。
楚寒秋的表情依然冷静,缓缓地道:“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不是个人力量能够改变的。命运之手不可抗拒,也无法逃避。”
苏秦眼里的泪水渐渐消失了。他平静下来。
楚寒秋的声音仍然很轻:“您已经尽力了。”
屋里很安静,柔和的灯光照着他们寂然的身姿。
良久,苏秦站起身来,走到楚寒秋面前,抬手按住他的肩,诚恳地说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