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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正在午睡,有人过来把我摇醒,不用问,除了他还有会谁有这个胆子?“跟朕走。”他拉着我,有点鬼鬼祟祟的。

我跟着他到了懋勤殿,小顺子正在那儿张望,见到我们忙过来,我们一进门,他就关上了殿门,拿出两套衣裳,永璘对我道:“你快去换上。”我走到偏殿匆匆换上,却是一套小厮的衣服。出来,他们也换好了。他打扮成公子哥儿的样子,颇有几分倜傥风流,小顺子跟我一样打扮成小厮,他看看我,摇头:“不成,太秀气了。”小顺子道:“奴才斗胆。”拿了香灰,抹在我脸上,我忙道:“我自己来。”对着镜子细细抹匀了,永璘催促:“快走吧。”小顺子开了殿门,看四下无人,我们方才了出去。

在永巷,有两人正在等,近前一看,一个是浏阳王永琮,另一个不认识,皇上叫他“玄素”,他三十来岁的样子,精干、不俗。两人也都是一身便装,我看见永琮腰间的明黄荷包袋,忙上前为他取下,这个东西可会泄底的。皇上道:“记着,朕和四弟是江南大户王家的公子,此次来赴考,顺带贩点茶叶,朕叫王天授,四弟叫王天侯,玄素是管家,两个小厮,一个叫顺子,一个叫贞子,记住了吗?”我们答应。永琮笑道:“那臣弟斗胆,叫三哥了。”皇上点点头。“臣也斗胆叫皇上三爷。”玄素道:“这位小哥儿是宫女吧?你长的太过秀美出众,待会儿出去尽量少惹人注意,以免被看出来。”永琮笑道:“这是皇兄宠爱的贞嫔,有倾城之貌,叫她扮小厮确是有点儿难为了。”玄素忙跪下叩头,道:“臣失礼!”皇上挥挥手:“朕没罪你。是朕带她出来转转,不干你的事,稚奴,待会儿出去,尽量低头,知道吗?”我应:“是。”斜瞅一眼浏阳王,这个人只见过一次男装的我,居然一下子就给他认出来,眼睛真毒。他也回过头来,冲我微微一笑,做了个鬼脸,我忍不住笑了。

出了宫门,向南走。很快进入热闹的集市。这个叫张玄素的人真是博学多知,只要永璘问到,无不引经据典,把来龙去脉说个清清楚楚,更讨喜的是头脑灵活,绝无读书人的呆板,随机应变,迎合皇上的口味,难怪皇上要带他出来。

我很久没到街市上了,见了繁华地段不免感慨,忽神间差点被车撞倒,亏得永琮眼疾手快,拉了我一把。他是带兵出身,手力奇大,一拉之下,我的手臂好痛,虽是救了我,却也白了他一眼,推开他,走到永璘身后。永璘拉起我的手,宽慰地冲我笑笑,低低道:“小心些,跟在朕后面,别乱走。”我对他笑,他微微脸红,转开眼看向别处。

“三爷,那边似乎有什么热闹。”小顺子道。我们走过去,一个书生正在高谈阔论,我扬脖一看,吓的忙拉永璘衣袖,他没理我,听得津津有味。我用力将他拉到一边,他不高兴地道:“你干什么?这书生说的颇有见地,朕……我还没听完呢。”说着要走,我死死拉住他,道:“皇三爷,这是臣……小的的三哥,他从小狂放不羁,言行异于常人,爹爹都说他大有晋人之风……”他盯得我不知不觉停下了话。“这人是你哥哥?”他缓缓问。“是。”我应。他是怎么了?神色好古怪。“好,很好。”他道,一拂袖子,抽出手,走向人群。我拉不住他,暗暗叫苦,我这个三哥自小跟异人学术数奇经,身怀异术是不错,可是胆儿也是比天都大的,这世上就没他不敢说不敢做的。对常人也罢了,可是对九五至尊的皇帝……我不敢再想下去,忙跟上去。这时皇上却已叫住了三哥,要拉他去喝酒,我又气又急又没法子,跟在他们身后,暗思对策,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多聊,否则大祸至矣。

上了一间酒楼,要了一个包间,我上前斟酒,正要想办法搅了这席酒,永璘道:“贞儿,我看这儿也没什么好菜,你去厨房炒几个菜,以助我们与萧兄畅饮。”这是打发我了,我想不去,他瞪眼,我只好下去烧菜。

我去了厨房,塞给店家一锭十两的银子,他们就对我点头哈腰,言听计从。我叫他们照我写的单子去采购原料。

炒了十盘菜,我擦去汗,休息了一下,端了最后一盘菜上去,放在桌上,他们居然一个个都不说话,神色悲戚。这是怎么了?我看看小顺子,他居然也伸袖擦眼泪。我上前一一斟满酒,永琮端起酒杯,道:“为天下有这样一位好女子,小弟敬三哥、萧兄一杯。”四人饮了。我的三哥萧子风道:“酒是喝了,但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此事与令兄何干?”“这……”永琮一时语塞。永璘道:“噢,我仰慕令妹已久,三年前见过一面,本想待令妹服满之后令人上门求亲,没想到令妹被选入宫,也是在下福薄,不能得配如此佳人。”他装得倒也象,神色郁郁,又喝了一杯。三哥道:“我听大哥提过你,嗯,大哥对你倒是颇加赞誉。不是你福薄,是小妹无福,她若能嫁给你,定是比在深宫要幸福得多了。”“萧兄慎言,”张玄素忙道:“令妹得选入宫,又受当今宠幸,那可是令妹之幸啊。”这个马屁精,我横了他一眼,就算三哥说的不对,也用不着他来提醒教训。三哥冷冷一笑,斜了他一眼,显是也很看不起他。永璘打圆场:“是啊,以令妹之才之德,定能赢得皇上真心喜爱,皇上也是人,也会有所爱吧。”永琮道:“皇上离咱们太远,咱不去管他,来,喝酒。”岔乎了开去。我白眼几个男人,没事说我干什么?无聊!

饮了几杯后,永璘问我三哥:“你刚才说现在不能用兵,却是为何?”三哥笑道:“不是说不能用兵,是说不宜大动干戈。西北夷狄猖獗,趁我国内大灾之年,带兵袭扰于前,屠城掠夺于后,此等卑劣小丑,不惩处有伤我大国体面,故皇上若用兵,当以教训为目的,以小捷换大安,大兵压境,盛陈威仪,打几个小仗,将之赶出边境即可收兵,以布帛女子怀柔安抚,待国内大治,吏治清明,国富民强,那时只要一名大将率一只虎狼之师,直捣黄龙,即可平服西境,荡平四海。所以我认为不是目前不能用兵,是目前不能用大兵,要大胜必须先大忍。卧薪尝胆,然后才能励精图治啊。”“要大胜必须大忍,说的好!”永璘一拍桌子:“说的好!”拿起杯子又是一饮而尽。他真是疯了,喝那么多酒。我上前只给他斟了半杯。他抬眼看我,我瞪他一眼,他笑笑,接过酒壶先给自己斟满,再给三哥斟满,三哥素来豪量,饮酒如饮水,酒到杯干,永琮笑道:“你今年参加科考了吗?以你的大才,效力于朝廷,可做宰辅啊。”三哥大笑:“宰辅?你高抬我了,萧子风一生闲云野鹤,不愿入朝为官。”张玄素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阁下见识才具远超常人,不为民做点事,可惜啊。”三哥道:“人各有志,要为民做事,也不一定非要身在庙堂,你说是不是,天授兄?”永璘笑道:“说的很是。”两人又是一照杯,我生气,索性不去管了。

几个人边说边吃,谈了一个多时辰,犹自兴致勃勃。永璘什么都问,三哥有问必答,永琮问军事,三哥却不肯说,只说军事上不如二哥知道得多,我生气,他一个人胡说八道不够,还要拉上二哥,娘要知道,非对他用家法不可。三哥终于道:“我出来久了,得回去照看母亲。异日有缘,再跟几位畅饮三百杯。”本来到此也就行了,偏偏今天永璘不知哪根筋不对,笑呵呵对他道:“我与尊兄相交已久,却一直无缘得见老夫人。我不久就要回扬州了,不知道风兄是否能让我一偿心愿?”三哥道:“真是不巧了,家母这些日子身上欠安……”我大惊,母亲病了?他还有心在外头喝酒聊天?“那我更要去看望一下老人家。”永璘也是神色惊异,看来他也不知道。他道:“风兄,实不相瞒,我对令妹一往情深,既然今生无缘,我也无怨,但我愿执子之礼,孝敬老人家,请风兄成全。”三哥沉吟了片刻,点点头。永璘回头看了张玄素和永琮一眼,两人识趣地道:“我们回去料理一下生意,还有几个客人晚上要来。”永璘点点头。几人下楼,永璘低低在小顺子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小顺子点头走了。我们与张玄素永琮作别,匆匆往萧家而来。

家里已大变,修了新屋,增加了仆人。我四下打量,忍不住道:“萧公子,你家好大好气派啊。”三哥道:“这是皇上下令盖的。”“皇上?”我大奇,看看永璘。三哥点头道:“家母一向崇尚节俭,并不想大兴土木,可是小妹入宫为妃,由选侍而擢升至嫔,皇上以为萧府应与小妹品轶相衬,特意从大内拨出银两为我家建房修屋,又将放出宫的宫婢指出二十人赐到府中照顾家母。”原来如此,我笑着看看永璘,道:“皇上真是仁德。”三哥道:“但愿皇上这份仁德能长留在小妹身上,令她在宫中平安。”说着进了内堂,大哥闻讯出来,见了永璘道:“王兄,你怎么来了?”永璘道:“听说老夫人抱恙在身,特来探视。”“有劳。”大哥颇有憔悴之色,大约是照料母亲的缘故。永璘随他走进房,我也跟了进去。

母亲躺在床上,我心急如焚,又不敢造次,跟在永璘身后,忍着眼泪。永璘走到床边,看着母亲。大哥轻叹:“娘,王公子来看望您了。”母亲又瘦弱又苍白,躺在床上微合着眼,听见呼唤,方才缓缓睁开眼来,看着永璘。永璘走上前握住母亲的手,轻唤:“老夫人!”母亲目光转向大哥,大哥忙道:“王公子原是父亲的门生,三年前拜祭过父亲之灵,我们就是在那儿认识的,儿子跟娘提过的,娘还记得吧?”母亲微点一下头,对永璘道:“多谢公子,老身失礼了。”“老夫人,”永璘在床边坐下,道:“您不要客气,我与两位令郎一见如故,情同兄弟,老夫人即如母亲,来探望您是应当的。”母亲嗯了一声,合上眼,似乎疲累已极,我低下头,眼泪扑簌簌掉下来。“王兄,”大哥低低道:“请到外面用茶吧。”永璘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道:“请了医生吗?”大哥答:“已延医吃药了,王兄,请。”永璘道:“我与太医院几位医正都还有点交情,兄若不嫌弃,我愿助一臂之力。”站起身来,往外走,我不舍得离开,看着母亲,永璘长长叹口气,道:“罢了——来人。”从怀中取出随身小玺的袋子,道:“请萧兄派家人拿这个去太医苑,让他们速叫陆天放到府中给老夫人治病。”“这……”大哥惊异地接过袋子,永璘对我道:“稚奴,朕到外面跟你哥哥说会儿话,你先看望母亲吧。”他既已诏示身份,我便跪下道:“谢皇上。”他挥挥手,走了出去。

我走到母亲床前,道:“娘,你睁开眼看看,是稚奴回来了。”母亲身子抖,睁开眼,看着我:“稚奴?”“是,娘!”我道:“女儿来看你。”再也说不出话来。“你……你真的是……稚奴!”我点头。“你……你怎么回来了?”母亲大惊:“皇上是不是……”“母亲。”我握住她的手,道:“皇上就在外面,跟大哥们说话呢,母亲放心,孩儿无事,是皇上带孩儿来的。孩儿不知母亲生病,不能侍奉汤药,孩儿不孝……”“稚奴,”母亲的泪流了下来:“娘想你啊……”“儿也想娘。”我扑在床边痛哭失声。母亲摸着我的头发,哭了好久,道:“稚奴——不,贵主,你不应该来这儿,应该在宫中侍候皇上和两宫太后。娘没事儿,你快回去吧,违了宫规可是大事啊!”我道:“娘,不用担心,皇上也在这儿,他会担待一切的,孩儿不会有事。”“不能叫皇上为难。”母亲坚持道:“快回去吧。”我怕她生气更添病,只好站起来,缓缓退出屋子。

出门就看见陆天放匆匆而来,我站住了,道:“陆太医。”他一下子没认出我,看清了后忙下跪:“贵主——”我扶起他道:“太医,我娘的病就有劳太医了。我在这儿先谢谢太医。”“臣不敢。”他忙道:“臣一定尽力。”我点点头,他跟仆人进了屋,我擦了泪,走进正堂。

永璘正在喝茶,我走过去行礼。两位哥哥坐在一边。大哥子庭颇有惴惴之色,三哥子风却一脸泰然。二哥呢?大哥站起来道:“有劳贵主下问,二弟子治听说西北起战事,已于三日前投军去了,至今尚无消息。”难怪母亲生病,一定是急的,这个不孝之子!“你坐下。”永璘和气地对大哥道,又转向我:“你也坐。”我让人搬了椅子坐在他身后。永璘笑对我道:“你大哥参加了今年的应试,文字是见的着的。你三哥不愿做官,朕也不好相强,只能让他把下午所述写了来,朕带回去好好研读。”三哥道:“不敢。管蠡之论,恐怕有辱圣听。”“朕觉得挺好嘛,”永璘呵呵笑道:“比日常朕看的那些奏折强。”我示意三哥去写。永璘已经够给他面子,别当真惹恼了他,再怎么说,他也是天子。三哥道:“那,草民不恭了。”走到一边,写志文。永璘拉过我的手,道:“你的三位哥哥了不起啊,一文一武,一个又胸有万机,你娘教得好,有功于国。”我道:“谢皇上夸奖。”“这不是宫里,你别拘束。”他道:“朕也难得松快一下嘛,家常些好了。照民间的说法,朕还是半子呢,你不是还有个姐姐吗?怎么没见?”大哥道:“大妹即将出阁,在后院呢。”“嗯。”他也不甚要求,只问:“嫁的是谁啊?”“岑侍郎的公子岑无忌。”大哥道:“我去叫她出来见驾。”叫人去叫姐姐,不多时,姐姐出来,见了永璘,永璘照例问了几句场面话就让她走了。他籍着问话暗暗考究大哥学问,大哥原有些紧张,见永璘着实平易近人,慢慢也就放松了,回答流畅,永璘暗有嘉许之色。

陆太医诊完出来,给永璘叩头。永璘问:“老夫人的病要紧么?”陆太医道:“老夫人多年劳碌,加之近日里忧急伤神,一时风邪入侵这才沉疴不起。我看了前面大夫的方子,很是高明,仍照服好了,臣再去太医苑配几味丸药,太夫人月旬便如痊愈了。”我松口气,永璘道:“好,要什么药你只管去配,只要治好了老夫人的病,朕自然赏你。”“谢皇上。”陆天放道:“臣还有一事,想请问贵主府上的公子。”永璘从来好奇,问:“你想问什么?”陆天放道:“前位大夫所开方子独辟蹊径,与众不同,臣是个医痴,想见见这位高人,切磋切磋医术。”“这……”大哥颇有为难之色,只拿眼看三哥。三哥道:“皇上,这位大夫是个走方郎中,因母患病,所谓病急乱投医,我在街上见到他尚有几分本事,就拉了他来给母亲看病,他留下方子说,服食十日后必然痊愈,收了医金就走了,现今也不知到了何处。”“噢?”陆天放一脸失望之色,连道:“可惜!”永璘精细,问:“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三哥道:“他自称孙超扁,听口音象是河间人士。”我一听便知三哥在说谎,这个郎中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他怕惹麻烦才编了一篇瞎话。“孙超扁?”永璘略一沉吟,道:“好大的口气,看来也非凡人。”瞅了我一眼,道:“你家里奇事不少哇,看来日后必有异数。”我只好道:“皇上屈尊光降不就是臣妾家的异数吗?臣妾谢皇上圣恩。”“得了,”他道:“别弄这一套,说了是家常嘛。”凑在我耳边道:“别跟朕打马虎眼,你知道朕在说什么。”我抿嘴一笑,低低道:“偏你这么较真儿,水晶心肝玻璃人儿的皇上。”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拍拍我的手道:“那就这样吧,朕也该回去了。你留这儿照应老夫人一夜,尽尽孝心。”大哥忙道:“不敢,没这个规矩。”“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朕的话就是规矩。”他站起身来,道:“就这么着吧。”大哥惶恐地看看我,我笑笑。送他到屋门口儿,叫过三哥让他留住永璘说一会儿话,匆匆走进屋向母亲告辞,便从后门儿出来,绕到前街等着,过不多久,果然看见永璘施施然走来。

我走上前,微微一礼。他笑:“你干啥?猛可得唬朕一跳,怎么?舍不得朕?来这儿送啦?”我道:“皇上舍得下臣妾?”他哈哈大笑,搂住我:“自然舍不得,不过朕也不能这么狠心不是?看你哭天抹泪儿的,朕也心疼。”我挽着他缓缓往宫门方向走,道:“臣妾见到母亲已经知足了,母亲叫我守规矩,好好侍候皇上,臣妾也不敢不遵。皇上待臣妾家天高地厚之恩,臣妾也不能没良心。”他捏捏我的鼻子,道:“这还象句人话。朕这么煞费苦心为的是什么?你总该知道。”我倒真不知道。照理说,他喜欢我爱屋及乌赏点东西什么的也尽够了,帮我家盖房子未免过了,我笑道:“皇上花花肠子多,臣妾怎么知道?”见有街人,忙放开手,退了一步,跟在他后面,他低低道:“回宫朕再问你一个诽谤朕躬之罪!”

从侧门进宫,我问:“皇上今晚去哪儿?臣妾要回去了,走了半天好累。”他道:“朕也乏了,就去你那儿吧。”我们悄悄溜回了宫。

平姑姑问:“贵主儿去哪儿了?”我看看皇上,皇上咳了一声,道:“姑姑,帮朕放桶水,朕要洗个澡。”平姑姑深深看我们一眼,道:“是,奴婢这就去叫人准备。”我道:“我也要,在西偏房帮我也弄一个。”“不用了。”永璘道:“在东屋弄一个就行了。”我白眼他。平姑姑走后,我道:“皇上不讲理,只许州官放火。”他笑:“你同朕一起洗。”我脸大红,打他:“不行,我不干,你坏透了。”他握住我的拳,笑道:“没规没矩的,什么你呀我的,朕宠坏了你。”我要挣脱,他道:“别闹,看人听见笑话没体统。”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道:“今儿遂了朕吧。”我拚命摇头,他道:“由不得你不答应!”我道:“皇上耍赖……”他火热的目光烫得我说不下去,我停止了挣扎,低下头,他轻轻吻着我,也不说话。

洗完了,他看着我,两个人对着傻笑,地上全是水,我嗔道:“都怨你!”“怨朕!”他搂着我,呵呵笑。我低下头依在他怀里,唤:“三郎!”他唔了一声,道:“皇祖母叫朕玉郎儿。”我改口,叫:“玉郎!”“唔——”他的手紧了紧,道:“这里住不得了,去朕那儿吧。”却不松手,我道:“皇上先放开,臣妾好着衣裳。”他才缓缓放开手,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背过身穿上衣服,又给他穿好。他一把拉起我,奔出房门,我又惊又笑,叫:“皇上!”他不理,一直奔到他的寝宫,我们双双喘气,汗又流了下来。他看着我,缓缓低头,将嘴压在我的嘴上,然后开始很粗暴地推倒我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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