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并不是很大,一盏汽灯在顶端来回的摇晃,让潮湿且霉味四溢的地下室忽明忽暗。十来个人或站或靠的待在这里,冷冷的看着地下室中被绑在椅子上的一个人。
“说不说!”一声阴冷的咆哮在地下室里回响,随后响起的是沉闷的响声,像是有什么物体被重击一般。
汽灯下,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他唯一的一只手和双脚都被牢牢的绑在椅子上,此刻满脸鲜血,牙齿都被打掉了几颗,胸前更是被鲜血染红。
但他却在哈哈的笑着,嘲讽的看向他面前两个施暴的男子:“狗东西,你就这么点力气吗?就你这样,张啸林那狗汉奸养你们真是浪费粮食。来来来,在给你爷爷来狠点。爷爷我要是怕了叫上一声,我就是你养的。”
面对这个被打成猪头一样男人的刚硬顽强,立即刺激了站在他面前那两个穿黑西服男子的自尊心。顿时拳腿交错,雨点般的落在那人的身上。
“好了!”一个沉闷的声音突然在后方响起,正在打人的两名男子立即停手,恭敬的朝两边退了开去。
一个瘦高的男人缓缓的走了过来,阴沉着脸道:“真不愧是共-产-党的人啊,骨头可真是硬。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们其余的组织在哪里?不然的话,我可没工夫和你继续耗着。”
瘦高男子的话刚说完,旁边立马有一个穿黑衣服的男子走了过来。咔嚓一声,他手中的枪已经上膛,对准了坐在椅子上人的脑袋。
这人正是关烈,被抓住后就一直关在这里。整整被打了好几个小时,其中昏死过去好几次,可他就是什么也不说。
关烈嘲弄的看着那枪口,冷笑道:“来,对准爷爷的脑门子打。把枪拿稳点,让爷爷看看你们这些狗汉奸是怎么开枪的。爷爷要是眨下眼,就不是你爷爷。”
“真是个找死的家伙,骨头又臭又硬。”那个瘦高男子冷哼一声:“成全他,送他上路。”
砰!枪声猛然回荡在地下室内,热血溅了关烈一脸。让他惊疑的是,站在他面前的两人竟然脑袋上同时多出了一个弹孔,软软的倒在了他的脚下。
砰砰砰………。一声声枪响迅速的响起,从通道口突然出现了三个人,枪枪命中地下室内措手不及的汉奸。只是眨眼的工夫,这地下室内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汉奸,全部倒在了这三个人的枪下。
关烈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这三人中其中一个的长相,当下立即摇头苦笑:“真是倒霉,谁来救我不行,偏偏是你。”
“怎么了?给我看到你这幅倒霉样很不爽吗?”高东一步走到关烈身边,用刀割断了绑住他的绳子。
没有了束缚,关烈缓缓的站了起来,抹去了脸上的血水,呵呵笑着道:“应该一直把我的正面形象留在你心里,现在看起来,好像多了点邋遢。”
高东也没跟他废话:“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里已经被日本人团团包围了,或许他们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我们必须现在就离开,你还能动吗?”
关烈眉头一扬,随手捡起了地上的一把枪:“笑话,只要不死,杀头老虎都没问题。”
“能动就行,我们现在立刻离开。”高东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孙处长:“带我们离开这里,这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
关烈也看到了已经叛变的孙处长,冷笑道:“这不是堂堂的联络处处长吗?呦,你的日本爹没带你走啊,感情又落到咱手里啦?劝你最好听这位高队长的话,他杀起人来,谁都拦不住。”
孙处长心说还用你告诉我吗,老子早就知道了。全身颤抖的像是风中柳絮,一个劲的直点头,带着高东他们就从地下室另一扇门走了出去。
楼梯渐渐的向上而去,这里是通向赌-场一楼的通道。从这里出去,可以去往赌-场的后门,高东他们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那儿离开。
走到了楼梯的尽头,孙处长缓缓的推开门。刺眼的光亮照进了狭窄的通道里,让孙处长赶忙低下了头。
原本吵闹的赌-场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门外的世界鸦雀无声,就像是一片死地一般。
“各位,就是从………”
突然间,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刚刚走出门的孙处长话还没说完,身体上就爆出了无数血花。他被子弹直接打成了筛子,高东赶忙把门重新插了起来。
砰砰砰的枪声不断响着,还好地下室的门是用铁做的,要不然在门后的人早就被子弹打成了马蜂窝。
“这下大门算是出不去了。”高东用匕首将门从内锁死,外面的人想打开不费半天的劲是无法做到。
“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高东转过身看着关烈。
“大哥,这里可是地下室。你知道什么是地下室吗?就是跟地牢没多少区别的。”关烈无奈的摊开手。
“那咱们就从三楼离开,那里可以去往屋顶。”林凡赶紧说道。
众人立即原路返回,顺着那道阶梯重新回到了三楼。三楼里仍然到处都躺着人,不管是受伤的还是死掉的,此刻都成了没人理的废物。
高东他们匆匆的来到了通往屋顶的窗口,可刚一到就立马停下了。从窗口看出去,屋外密密麻麻的站了两三百鬼子,周围的屋顶上也到处都是鬼子。制高点已经被鬼子的机枪封锁,高东甚至还看到了有狙击手的存在。
“该死的,这里就是一个陷阱。咱们要是就这么出去,走不了多远就会被小鬼子当成靶子打。”高东从窗口退了回来。
楼梯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中间夹杂着鬼子的吼声和汉奸的大喊。显然他们来到三楼已经被窗户外的鬼子发现了,有人向三楼包围过来。
“回去!”高东没有任何犹豫,重新带着众人回到了密道内,同样从内把门给锁死。
几乎是刚刚锁死铁门,外面便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敲门声,不一会儿就有人开始砸门了。好在这道门修建的非常坚固,除非用手榴弹轮番炸,不然一时半会儿是打不开的。
“真是倒霉,一来找你就被鬼子瓮中捉鳖,今年你是不是走大霉运啊。”高东无奈的朝关烈摊摊手。
“谢谢你来帮我转运,这下该倒霉的是你了。”关烈哈哈一笑,完全没把此刻的危险放在眼里。
“各位英雄,各位好汉,我是最无辜的啊。原本只是想混口饭吃,好好的做个算命先生,无缘无故的被拉到了这里。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们行行好,别就这么放弃了啊,我可不想死啊。”孔清林一脸的可怜相,哀求的看着高东几人。
“乌鸦嘴,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高东哈哈大笑,一巴掌差点没把孔清林给拍趴下。
“你还有什么办法?现在咱们已经被困死在这儿了,等会儿鬼子冲开了门,咱们就等着壮烈殉国吧。”林凡无奈的摊开手,一脸的沮丧。
高东沉默了,这里是密室,想要逃脱,还真的是难比登天。想到这儿,他不由一拳砸在了墙上。
手突然一滑,身子差点没站稳。高东轻咦一声,抬起拳头一看,拳面上竟然有一层薄薄的青苔。
“赌-场有下水道吗?”高东突然问道。
“啊?”关烈明显是没反应过来,高东的话转折的也太快了。
“这里是法租界,法国人总不会想着大雨天时满街都是水吧?他们肯定建了排水通道,这里这么潮湿,肯定也和下水道相连,要不然干燥的情况下怎么墙上会有这么多青苔?”高东快速的说着。
关烈恍然大悟:“你是想从下水道逃出去?”
“对,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高东点头。
关烈立马想了起来:“记得建这地下室的时候,是曾经遇到过一个深坑,里面水流滚滚,当时我们还下令,用石头封死。”
“在哪里?快带我去。”高东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切的叫到。
“就在你脚下!”关烈指着高东所站的位置,那里的青石地面和别的地方明显不同,连砖头都要大上不少。
“秋生,来,打开这里。”高东立马蹲了下来,用刀一块块撬开表面的砖头。
所有的人都来帮忙,就连那位公子哥孔清林也不闲着。现在可是性命悠关,迟一步就是死的下场,谁会拿自己的小命怠慢。
众人七手八脚,很快把表面的砖头都给撬了开来,露出了一个圆形的白色封口。
“这里应该是用砂石给堵住了,最下面一层是砖头砌成的。”关烈说道。
“秋生,看你的了。”高东看了眼秋生。
秋生什么也没说,蹲下身子便开始用匕首狠狠的砸拿坚硬的封层。很快,在他恐怖的巨力下,表面的封层砰的一声碎了,露出了底下的砂石。
众人一齐动手,几分钟后就掏干净了堵住洞口的砂石。秋生在最后用力一脚,狠狠的踹开了最后一层的砖块。
轰的一声响,砖块砌成的墙被秋生一脚踹飞,立即从地下扑面而来一股浓浓的水气,还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
“快走,鬼子就要进来了。”高东几乎想也不想,拉着还有些犹豫的孔清林,纵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