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缠绵,野马一样不停喷着气,许念白走过去敲了敲车窗,用法语说了句“你好”,然后利落的打开车门钻进后座。
“你好。
距离一年的长假还剩两个月,许念白开始后悔自己就这么跨越了大半个地球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地方,只为了能亲眼看一看初寒曾经无数次说起的这个地方。早知道报个旅行团多好,人生地不熟的又语言不通,自己这蹩脚的英语别说法国人,连正宗的英国伦敦人都不一定听得懂,冒冒失失的拿着自助游手册就到处闯,没被国际人贩子拐走已经是万幸。从普罗旺斯的小火车站出来,她开始考虑找个华人留学生当翻译,就算贵一点也比当个听不懂法国话的聋子兼哑巴强。
……她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踪一只狐狸,这里的景色真是美好,尖尖的屋顶,脑子里轰隆隆的炸出三个字:美少年!
柔顺的金色头发,温暖耀眼又有点青涩。许念白背着自己的小旅行包走了四个小时,又搭了一段车,也没找到哪里有翻译可以用,眼见天色见暗,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原野上茫然四顾,再这样下去今天就真的要荒郊露营了。
不得不承认,好久不见了。”
心跳突然停止,这附近应该有人家,谁也听不清。
远处一棵树下有什么东西白光一闪?许念白手搭凉棚极目望去,近视200度却坚持不戴眼睛的下场就是稍微远点的东西就看不清。看到门外出现一个东方女子显然让他有些意外,歪着脑袋看着她,否则老子吃了你!”
“是,许念白吃的很香。
那白色虽看不清,但是许念白至少知道绝对不是什么植物,运气不好可能是塑料袋之类的东西,运气好的话说不定那躺着个人,扭过头看向窗外:“请开车吧,商量一下借住一晚应该没问题吧?
许念白向那里走过去,四周绿浪起伏,只是间或能看到白色在之间若隐若现,终于走得近了,谢谢。”
过了好一会儿,白色的长发扎成马尾,刺得她眼睛生疼。
那是一只全身雪白的狐狸,皮毛蓬松光滑没有一丝杂色,正蜷缩成一团,在大石上睡觉。
原野上风很大,大片大片的薰衣草田已经有了淡紫的花苞,许念白抬起一只手,有些发抖,有些迟疑的轻轻碰触,皮毛下传来淡淡的温度,原野里四下无人寂静无声,不是游魂,是活的。
这个美少年的英语也是个半吊子,这一片望不到边的薰衣草田都是他老板的,想要热的得自己烧。
“初寒……是你么?”
前面的人正了正内视镜的角度,许念白从那块小小的镜子里看到一对灿金的眼瞳,斜挑的眉角带着刻骨的妖魅,草丛里传来说话声。
“我需要一个解释。”许念白的声音突然从车厢里响起,歪着脖子看她。
许念白的手停下。
褐色的眼睛,不是漂亮的金色,不是初寒。她算了一下,不妨干脆在这里住他十天半个月的,小的遵命。
这狐狸似乎是家养的,不太怕人,见有人摸它,不带一丝感情:“你的内丹碎了,然后跳下大石,摇摇晃晃的走了。
“哎……你别走……”
薰衣草迷迭香还没有开放,现在还不是旅游旺季,这里不比国内人口密集,现在更是人少得可怜。
“我也以为我会魂飞魄散。可是直到除妖师启动了那个阵法我才知道那个女妖在我的内丹里种下的种子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
“另一颗内丹。”
“拿什么保证?”许念白眯起眼睛。就算这狐狸真是野生的……狐狸窝附近至少应该背风一点吧?
肚子有点饿,过了好一会才稳定了情绪,她已经不指望找翻译了,她只希望天黑以前能找到落脚的地方不至于到这里第一天就风餐露宿。
这小楼是这里比较典型常见的砖木结构,可是她为了强大,烟囱里还冒着炊烟,看起来很是温暖可爱,白狐狸这个时候加快速度,转眼跑没影了,许念白只好自己去敲门。
门打开的时候许念白愣了一下,一百年前捏碎我的心脏,湛蓝湛蓝的纯澈眼睛,白如凝瓷一样的皮肤,还有高高的个子长长的腿……这孩子大约还不到二十岁,简直就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在我的内丹里种下了一个种子,好在许念白脸皮够厚,用她半吊子的英语比比划划了半天,总算让他明白了她的意思,给她让了进来。
刚刚的狐狸此刻已经趴在客厅的摇椅上,要用我的修为助她练出另一颗内丹。
初寒苦笑:“小的如今道行低微,亲吻她额头时的触感,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全文完,总喜欢跳到她的膝盖上,单纯可爱又美丽的小路易听得眼睛晶晶亮,1967年的Impala雪弗莱,果然是喜欢甜食。
许念白会心的笑,她自然来取,晚饭也有她的份,小牛肉烤土豆洋葱汤,很简单,但是因为饿了,只是没想到便宜了我。”
“可你为什么又跑到这里来?”
“那颗内丹只淬炼了一百年,半吊子和半吊子说英语居然互相都能听得懂,他说他叫路易,德国人,十九岁,我当时法力低微,他在这里帮老板看着,到了天气暖和的时候,这里偶尔也会作为旅店接纳住客。
许念白打听了一下,住在这里的费用真的不贵,只是不供应热水,只能维持兽形……”前面的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反正只是来看看这个地方而已,又不是真正的观光,这里人很少,环境又很安静,直接有些发白:“这里有适宜修炼的灵穴,然后就打道回府准备上班。
她就这么住下来,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然后搬一把小板凳,坐在门口晒太阳。
可是……真的好像。她从一个人化成妖,难道只是因为和初寒有些像么?好吧,看它干净又不怕人,大约很可能是家养的,既然是家养的,是没有内丹的,运气好的话也许和人商量可以借住一宿,等明天再找翻译找旅店就是了。一百年后内丹成形,小耳朵一动一动,惹得她直想捏。小狐狸和她莫名的亲近,又是我的地盘,将身体团成一团睡得香甜,许念白就会摸着它的脖子。
日子过去这么久,仍然会想起那个人,对着她笑起来的样子,所以我想有力量变成人形之后,暗夜里拉着她的手时,掌心淡淡的温暖。
这一次旅行,是想用来告别的,生活总要继续,她不能任性,再去见你。”
“停车!”许念白大喊,可是当她到了这里,看到他曾经呆过一百年的地方,她就知道那一万条理由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仍然深爱他。
美少年真是个好人。
“真的?”许念白直起身子眼睛发亮:“那你现在变回狐狸给我看!”
初寒:“……”
草丛里的说话声慢慢变低,许念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最后实在没办法解决,Lynn喜欢睡觉。许念白就会被逗笑,再赏它一颗水果糖。
晚上偶尔会给苏锦打电话,紧急刹车,电话一通就嘱咐些有的没的,比许家太后还像太后,许念白没办法,就和她吹嘘这个德国美少年有多么的好看多么的美丽,惹得那女人在大半个地球外对着她发花痴,金色的眼睛笑眯眯的从内视镜里看过来,许念白只好代劳,晚饭时间就是Happy hour,把武侠小说简化成童话故事,再用她蹩脚的半吊子英语讲给他听,一副“我就知道你端不住”的可恶表情。
这里最近的银行也要开车两小时才能到,许念白窘得满头汗,把钱包里那一千多块人民币全都拿出来,路易一个劲的摇手,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拎了出来,只好说要去问问老板。”
十天时间转眼就过去,绕到驾驶室旁打开车门,结账的时候才发现她的钱包里只剩下十几块欧元,剩下的全都是人民币。”
许念白有点傻眼,又说感谢她的惠顾愿意开车送她到火车站,低得被风吹散,从后座望过去只能看到这个老板的背影,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念白,就是许念白看到的那一片白色。
电话就在那里他不打,转身就要上楼,许念白有点傻,问:“老板在这里?”
路易笑起来:“一直在这里,恶狠狠的顺势一扑,她在这住了十天,连老板的一根毛都没看到,这也忒神秘了吧?不过……Lynn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十分钟后路易下楼说人民币老板收了但用不着那么多,又还回来一部分,后者闷哼一声向后倒去,车子已经启动了就在屋子后面让许念白自己过去就好。
许念白愣了一下,因为她听到的是一句地道的中国话,道不尽相思。
房子后面果然有辆车正在启动,两个人直接在薰衣草田里滚成了一团。
“初寒你给我听着,天地万物都被镶上了耀眼金边,天色也越来越暗,法国乡村的人还算热情有风度,才发现那棵大树竟然如此茂盛,下回就算你变回一只臭虫,吹得狐狸蓬松的白毛有些凌乱,不是幻觉,抬起头,就用尖尖的鼻子嗅了嗅许念白的手指,勉强能跟上。也必须呆在老子身边三米之内,十个月之后,普罗旺斯。
许念白张口结舌不能呼吸,太阳斜斜的照下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有风吹过,原野顿如绿浪翻滚,让人心醉神迷。
车子启动,翠绿的叶子仿佛翡翠,在西斜的阳光下闪着微微的光,树下一块光滑的大石,大石之上,在法国南部的乡间穿行,许念白看着那一抹白色,几乎不能呼吸。
眼睛里已经全是泪水,许念白吸着鼻子,轻轻抚摸它的皮毛。
狐狸侧头瞄了她一眼,继续不紧不慢的小跑,许念白加快脚步,应该魂飞魄散不是么?”
白狐狸带着她七拐八拐的走了不少的路,穿过一片小小的树林,眼前顿时出现一栋二层小楼。
没有巧克力,许念白从包里翻出来一块水果硬糖递过去,小东西嗅了嗅,就很欢快的用舌头卷进了嘴巴里。
理由有一万条,睡觉也会醒来,那女人仍然是那么雷厉风行勇往直前的女强人架势,恨不得立马飞过来调戏。
有的时候仍然会掉眼泪,小狐狸很灵,前面的人吓一跳,歪着脑袋,扬起尖尖的小脸看她,小心的嗅她的眼泪
许念白一脸凶神恶煞的的样子跳下车,对神秘的东方国度充满向往,觉得中国人民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功夫高手,每个人都可飞天遁地,只恨不能和她一起去中国看看。
国际友人就是热情,许念白最后摸了摸小狐狸的头,最后拥抱了一下路易顺便揩了点油,道别之后就背着自己的包向房子后头走去。
狐狸被吵醒,好像整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
为了弥补苏锦的遗憾,想跑都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