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月王府正在为王妃举办家宴。
双眸染上点点杀意,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但是,突然间,月轻言脑中快速地闪过了什么。微微一皱眉,身体一动,来到了后花园。
珍娘曾经说过,月王府的后花园里有一个别致的景象,叫做“别有洞天”。意思是,后花园里,在无数的假山中,藏着一个小小的山洞。山洞里景色绝美,与风光秀丽的后花园相映成趣。
月王府里,这个“别用洞天”也曾是得到过当今圣上的大力赞扬。后来,月王爷将这个地方,赐予了月王妃。
月轻言落身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低头扫视了周围一圈,发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些微微凹陷。
眼睛一亮。就是这里了!月轻言抑制住心中的喜悦,一个纵身跃下树干,赶紧飞进了那个小小的凹陷处。
美。真的很美。
小小一个山洞,不过只能容纳数人,却是美得世间罕见。
珍稀的花草袅娜地展开身子,绝丽的海棠娇羞地打着朵儿,一脉细细的泉流不知从什么地方引来的,蜿蜒地在地面流淌,形成了“一碗泉”。
不过,此时再美的景色都无法入得了月轻言的眼,因为月轻言眼里,此刻只剩下那被绑在木十字架上,浑身染血的女人!
月轻言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袭击了她的心房。极力抑制住颤抖的手脚,迅速地拔出腰上缠着的软剑,朝着木十字架上的麻绳砍去。
绳子被剑锋挑断,没了那股拉力,女人像破布一样的身子,立即险险地向下栽倒下来。
月轻言心一慌,连忙丢掉手中的软剑,冲过去接住珍娘的身体。
强劲的冲力让月轻言一时无法抵抗,堪堪护住怀里的珍娘,月轻言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
“囡囡……囡囡……”
身下女子有些虚弱的呼声让月轻言身子微微一僵,低下头,居然看见先前还在昏迷的珍娘竟睁开了眼!
心中漫上一丝喜悦,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珍娘猛烈地在自己怀里咳了起来。
皱紧了眉,紧紧抱住珍娘不断地微颤的身体,张了张嘴,却是无言。
“囡囡……你来了……真好。”珍娘浅浅地笑着,吃力地抬起手,抚着月轻言的脸,随即,笑得更深了些,“是真的呢,不是幻觉啊。真好。”
月轻言闻言,微微垂了眉,将脸贴近了珍娘的手心,亲昵地蹭了蹭。
“囡囡,珍娘一直没回来,囡囡很担心吧?”珍娘眼里有着笑意,勉强地将手伸进怀里,半晌,月轻言看见珍娘从衣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呐,这是珍娘答应囡囡的生辰礼物,囡囡……喜不喜欢?”
珍娘温柔地问,整张脸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光彩,精神似是一下子好了许多。
月轻言低头,就看见珍娘满是血污的手中,正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珠花。
本该是莹白的色彩,却被血迹晕染得已经有些斑驳。
轻轻地点点头,不出意外地看到珍娘微弯了眼角。
“来……咳咳,珍……珍娘给囡囡……咳咳,戴上。”珍娘小心翼翼地将珠花别在月轻言的发间,然后,又笑了,“囡囡……囡囡真好看。”
“珍娘……”月轻言望着珍娘轻唤,语间已带有一丝哽咽。
珍娘闻言,双眸一下子爆发出一种光彩。
紧紧握住月轻言的手,力道之大甚至已经让月轻言感到了一丝微微的痛楚。
“珍娘……咳咳,珍娘就知道……咳咳,珍娘早就知道,囡囡这么……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是……哈哈,珍娘就知道……”
珍娘握着月轻言的手,边咳边笑,最终,呕出了一大口的血。
“珍娘,珍娘,你别笑了……我们走,我们离开这个地方……”月轻言慌乱地抱着珍娘的身子,声音夹带了丝丝颤抖,“我们离开这里,跟师傅离开这里……我们以后……会活的很好的,珍娘,我们马上走,马上走好不好?”
“咳咳……囡囡,不要骗自己了……”珍娘压下月轻言的身子,唇畔缓缓流出一丝血渍,“珍娘的身子,珍娘自己知道。这次……咳咳,是真的……真的不行了。不过……囡囡也以后有人照顾了吧?‘师傅’?那……珍娘,可以……放心了。”
“不!不!”月轻言摇头,眸中染上一层水渍。仰起头,却是硬生生不让它滑落。
再低下头,语气坚定如许,“珍娘,我们走。”
珍娘摇摇头,“囡囡,不要这样……这样,珍娘会担心的。”言罢,看着月轻言已经越发秀美的小脸,眸中闪过一丝欣慰,“囡囡,你是……咳咳,你是珍娘这辈子……上天给珍娘,咳咳,最好的礼物……囡囡是……是最好的。”
“珍娘……珍娘……”月轻言喃喃,“你也是……最好的。能遇到珍娘……也是……最幸运的事了。”
“囡囡……”珍娘说话间,又咳出一口血,抬起头,吃力地对上月轻言的视线,轻声道,“小姐没有给你起名字……好……好可惜……珍娘还不知道……囡囡的名字……”
“不,我有名字的……”月轻言抱着珍娘,浅浅地开了口,“珍娘,我叫轻言,月轻言。”
“轻言?”珍娘笑了,“真好听。”
“珍娘……”
“囡囡,不要哭,要笑……你,咳咳,你笑起来的样子……咳咳,最,最好看了。”珍娘抚了抚月轻言的发,轻声地断断续续道。
月轻言心头一悸,随即,微微弯下了眉眼。唇角略翘,勾出一抹绝美的笑。
那一笑,灿如夏花。那一笑,让周围景物黯然失色。
“真好……咳咳,真好……珍娘可以……可以去找小姐了……”珍娘微微闭起了眼,“珍娘……总算能对的起,咳咳,对的起小姐了……”
月轻言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回握住珍娘的手,微微垂下了长长的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