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轻言抬了抬眸子,“钱姨娘为人精明是不错,那钱老爷是蠢也不假。所以,钱姨娘便傲气了。她以为自己那个懦弱的哥哥必定会听从自己的摆布,必定不会违抗她的意思。哦,当然,姨娘她认为她哥哥最多只是吃喝嫖赌的不成器,却不会相信她的哥哥能做出什么连累她的大事!自负的后果便是这样罢。”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轻言,我们现在该怎么做?”白芷问,“这事牵扯很多,决计不能明着说的。”
月轻言站起身,在书房里踱着步走了一圈又一圈,半晌,才缓缓地道,“还是从长计议罢。”夜已深。整个萧府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
窗子并没有关严,微风轻拂,吹得那艳红的床幔随着风儿,微微晃动着。雕花木床上,稚气的小人正侧着身子,睡得香甜。
又是一阵夜风吹过,床上的小人儿却蓦然睁开了眼。朝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看了一眼,随即利落地起身,披了件外衫,双足在地上轻点,纵身通过大开的窗子飞跃了出去。
小人儿离开了,床上另一个面目俊美的少年也睁开了眼。黑如曜石的眼怔怔地看着窗户,淡色的唇却渐渐勾了起了。
萧祁宸玩味地重新躺下,回忆着月轻言先前利落洒脱的动作。
早就知道这个孩子是有功夫在身的。不过……这好像比他预料的还要要一些。这么轻灵的步伐,倒是着实难得一见。
若是单论轻功的话,怕是随月轻言来的那个白芷,也不一定能够胜过吧?
重新闭上眼睛,不再多想。瞧方才那个天色,明儿个,许是个好天气。
“月月,月月,这边!”
雀跃的女声蓦然在夜空中响起,划破了一夜的宁静。
“小忆,这么大声做什么?”月轻言带了一丝笑,跃到水忆身边,看着水忆一身夜行衣,不禁笑得更深了些,“你穿这夜行衣倒是……”
“嘿嘿,很帅吧很帅吧。”水忆得瑟地挑了挑眉,“我好不容易才让娘给我做的。”
月轻言摇摇头,“当日你接到我的书信那么开心,该不会就是想要向我炫耀一下你的衣服吧?”
水忆一咧嘴,满眼都是“就是这样”的讯息,嘴里却在说,“哎呀呀,怎么会,怎么会!”
月轻言无语地看着水忆良久,久到水忆自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扭扭捏捏地对着月轻言死劲眨巴眨巴了眼,半晌憋出一句,“死相”。
听闻此话,月轻言也没有什么特殊表情,只是很淡定很淡定地微笑,然后丢出一包东西给水忆。
水忆接过,双眼晶亮地凑近纸包,死劲嗅了嗅,然后满足地收起那包装有极品绿豆糕的纸包,随后才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给了月轻言。
“呐,东西在这里,好不容易向老头子讨来的。”水忆嘱咐,“用的时候小心点儿,若是有事,记得来找我。”
“知道了。”月轻言收好手中的小瓷瓶,微微地笑。和水忆对视一眼,随即两人同时转过了身去,不过瞬息,那屋顶已经没有了两人的声音。
风,继续吹着。吹落一地枯叶。
“娘子,事情还顺利么?”
天色未明,躺在床上的两人却已都是清醒。萧祁宸微侧过身子,眯着眼看着身旁波澜不惊的女童,勾唇一笑,轻声问道。
“是……或否,又能有何差别?夫君大人还能帮助妾身不成?”月轻言轻浅地弯起唇,瞥了萧祁宸一眼,又闭上了眸子,声音淡淡,“既然答应过夫君,那么妾身必当竭尽全力以做到最好。这一点,夫君不必为妾身担心。”
“哦?”萧祁宸直起了身子,利落地下床着衣,“如此甚好。那为夫……就期待着娘子的表现了。”话音刚落,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萧祁宸轻轻地会过头,清冷如玉的脸上挂起了一抹温文的笑意,似是呢喃,似是提醒,“听说……这边界已经不安分了,怕是这几个月,就要开战了。娘子要是有什么动作,怕是要快些了……”
言罢,又是一笑,随即绕过屏风,打开连通着外界的暗道,从容地踏了进去。
这几个月么?那么……时间倒是紧了呵。
心里暗自斟酌一番,隐隐也有了底。嫣红的樱唇挑起一丝凉薄的笑。看样子,自己的动作该是要加快些了。
“少夫人,已经打理好了。”
似画仔细地为月轻言收拾好服饰上的细节搭配后,咧嘴一笑,轻声提醒。
月轻言打量了一眼自己在铜镜中的影像,点了点头,刚准备起身离开内室,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眸中微有异芒划过,当下,停住了步子。
“似画,你先出去候着罢,我等一会儿再去。”
听着这话,似画也不多问,点了点头,利索地收拾好梳妆台上的东西,随后福了福身,微弯着腰退了下去。
“白师兄。”
听到空气中传来的微微响动,月轻言回过头来,对着现身的白芷淡然一笑。
白芷微笑着朝月轻言点了点头,扫视了房内一圈,然后看了月轻言一眼,似是询问。
“他么?从暗道里出去了。”月轻言不以为意地笑笑,“萧家的大公子,又怎会是真的平庸之人,怕是这几年他萧祁宸早已在外面发展了些实力了罢。”
“许是这样。”白芷想了想,也赞同,不过这个话题没谈论多久,就回归到了正题上来,“轻言今日特地吩咐我来做什么?”
月轻言微眨了下眼,随即走到了一旁的书架上,从一本书的夹层中,慢慢掏出几张银票来。
走到白芷面前,月轻言才将手中的银票递了过去。
“这是用来……”白芷接过银票,开口问得。
“这是在我们下山之前,师傅给我的。一共有五万两,现在全交给你。白师兄,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你要在一月之内,先将醉廷阁和周围的一些热闹的地界儿买下来。这次,我要以你的名义,去和钱府的那些人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