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玫只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中就要窒息,颤抖着双手将一条汗巾压在苏伦的膝盖上,但是鲜红的血还是哗哗往外流,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
“大哥,你的腿上了,咱们进屋吧,要包扎才行。”苏玫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屋里走,苏伦却半步也没有移动脚步。
“没时间了,枚儿,你赶紧找找露儿在哪里,我们一起逃走。这里不能待下去了。”苏伦深吸一口气,丝毫没有理会身上的伤口,挥起长刀再次挡住了向自己攻击的一刀。
“不要,我不要走,大哥在流血,很痛的啊!我要帮大哥包扎。”苏玫满脸泪痕,尖声喊叫着,拉着苏伦的衣袖不停摇着。
“你赶紧走!走的远远的,躲起来!找到露儿就一起走,找不到就自己走!要不然我们大家都得死!”苏伦厉声喝道,“有人陷害爹爹,来抓爹爹,他们要灭了我们苏家,枚儿你懂不懂!如今能逃一个就算一个,大哥替你断后,你赶紧走,要不就来不及了!”苏伦无法克制地焦急吼道。
苏玫却只是摇头,全身剧烈地颤抖。她不能自己一个人逃走,她不不能丢下家人啊!“大伙过来,苏家大公子和小姐都在这儿呢。”一个冰冷的笑声响起,让人不寒而栗。高大的男人狰狞着脸,手持沾了血的刀堵住去路。
“拿着,这是爹爹的鸡心坠,是苏家的传家宝,”苏伦一边艰难地抵挡着贼人的进攻,一边用尽力气将苏玫推开了去,“千万别让人找到你,知道没有!有多远就走多远以后大哥会去找你的!等着大哥!”
苏玫只觉得一股强有力的内力将自己推得飞了起来,等到自己踉踉跄跄着陆的时候那些官兵状的人大喊着朝自己杀了过来,出于本能,苏玫卯足劲拼命地奔跑,留给苏伦最后的印象就是渐渐消失的背影。
过了好久好久,苏伦才从回忆中苏醒了过来,温柔地看着朵湛,就像是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枚儿,那夜晚上过后的事情你一定不知道。大哥找到了露儿,带着露儿拼命地逃,一直逃到连了边疆,才躲过了那群官兵的追捕。”
“这半年,我们在边境也打听不到京城里的消息,只是到爹爹被冠上贪官的罪名,苏府被抄,里面大大小小上百口人因为拘捕而死的所剩无几。”
说到这里,苏伦颜色中划过一丝惨淡,“哪里是拘捕,分明就是屠杀!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狠心到弄得苏府鸡犬不留!”
“爹就这么背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含恨离世。”
“原本大哥想趁着京城风声没那么紧的时候回京找你,但是却传来噩耗,说你已经被送进宫中,做了宫婢。”
苏伦一脸怜惜地看着朵湛,轻声说:“枚儿在宫中一定受了不少苦,想不到被爹捧在手心的宝贝竟然沦落到了要去伺候别人的地步。都是大哥无能。”
朵湛停了苏伦说了这么多的话,终于知道了苏玫的身世秘密。
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几乎一摸一样的脸上尽是悲戚和自责,不由得于心不忍,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苏伦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大哥,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只要能够见到大哥,就好。”
“我总算没有辜负爹在天之灵,找回枚儿了,”苏伦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朵湛,随即很快暗淡了下去,“只是爹,哎。”
“大哥,别担心,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如今枚儿有能力了,定能让爹爹沉冤昭雪。”
有那么一刻,朵湛觉得自己完全进入了苏玫的角色,深切地感受到了苏玫此时的辛酸和痛楚。
“枚儿果然长大了,懂事了,大哥就放心了。”
突然,似有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跑来。
“咚咚咚”的响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清脆的叮当声。
“一定是露儿回来了。”苏伦笑着说道,起身就去开门。
“姐姐姐姐,是你回来了么?”
人未到声先到,苏伦打开门,朵湛就见到了她。
这是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一身嫩黄色的棉袄,五官清秀讨喜、肤色粉嫩白皙。圆圆的丫环髻、圆圆的眼、在看到朵湛的那一刻眼眸里溢满了晶莹的水光。
只见圆圆的姑娘在门口站定,“哇”地一声大哭出来,飞奔地投入朵湛的怀抱。
在与她的身体接触的那一刻,朵湛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
妈呀,要不是自己早有准备,肯定会被这个分量十足的“飞弹”撞飞的。
露儿圆滚滚的双眸里漾着泪水。她扑哧皮尺眨了几下眼儿,顿时泪水像断线珍珠,一颗颗滚下粉颊。
“哇,姐姐你坏,怎么这么久了都不来找露儿,露儿以为你早就死了,好伤心,呜呜呜……”小丫头一边控诉,一边用劲将眼泪鼻涕全部擦在朵湛身上。
“我……姐姐这不是好好的么,别哭了啊,再哭就变丑了……”朵湛一个头两个大地安慰着怀中的小人,双手先是尴尬地悬在半空,后来缓缓地放在她的背后,轻轻地安抚起她。
苏露吸吸小鼻子,一脸哀怨,小脸哭得皱巴巴的就像酸菜。
“姐姐你好狠心!逃跑的时候露儿分明大声地叫姐姐等等,但是姐姐就是不等,一个人溜走了。”小嘴愤愤地控诉,哀怨的眼神让朵湛有种自己在欺负幼犬的错觉。
“好了露儿别顽皮了,姐姐如今已是苏妃,可容不得你这样无礼。”苏伦这时候及时地站了出来,将抽抽噎噎的苏露一把提开,伸手轻轻拂去她脸上滚落的泪珠儿。
“姐姐你怎么嫁给皇帝臭老头了?是他害死爹爹的,我们要替爹爹报仇才对。”苏露突然想起这点,挥了挥圆润的小手,挣开苏伦的手,几步跨到朵湛面前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朵湛,似乎得不到一个满意的说法的话就要再次大哭。
“呃,我……”
好个胆大的小丫头,居然敢这样说延陵夜,看来也是被家里惯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