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瑶眼中立刻划过一丝亮光,但是很快,又暗淡了下来。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么,峥哥哥,这都是我们的命,”溪瑶幽幽地说,低沉婉转的声音就像是一首哀怨的歌,“你以后还是不要来了,被人看到了不好。”说着抬头深深地看了徐峥一眼,“我不怨你,是我负了你。那个可怜的孩子,是我对不起他。”
想起腹中那尚未成型的孩儿,溪瑶感到一阵抽痛。虎毒尚且不食子,自己却亲手杀害了亲生骨肉。
“峥哥哥,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溪瑶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只要你能一直记住我,溪瑶就算死,也知足了。”
“我不准你胡说,你休想抛下我,我们一定有办法离开这里的,”徐峥看着溪瑶绝望的脸,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苏妃娘娘已经答应了帮助我们,借她一臂之力,我们一定可以顺利离开的。”
“什么?!你和玫儿说了什么了?!”
溪瑶激烈地挣扎出徐峥的怀抱,不可置信地盯着徐峥躲闪的脸,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集聚,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你跟我说老实话,你到底和玫儿说了些什么?”
徐峥像是鼓起了勇气,抬起头看着溪瑶的眼睛,缓缓地说。
“我们的事情,苏妃都知道了,她答应帮助我们。”
溪瑶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声音一般,一下子惨白了脸,两眼失去了焦距,双目无神地望着徐峥,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溪瑶你别着急,她如今和我们就是绑在一起的蚂蚱,一定不会走漏风声的。”徐峥看着反常的溪瑶,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而且她答应会助我们逃出去,她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溪瑶似乎是过了很久才消化了徐峥的话,半响,惨笑着,眼神变得犀利,盯着徐峥的眼睛问:“你怎么这么自私,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拖累死她?”
“我是自私,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爱情自私,”徐峥将溪瑶紧紧地搂入怀中,悲切地说:“我只知道要是不去求她的话永远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们欠她的,以后一定会偿还。”
溪瑶听着徐峥的话,整个人却一动不动地窝在徐峥的怀里,像是和被人扯断了线的傀儡一般瘫软了下来,心里复杂翻涌着的情绪几乎将她吞噬。
玫儿,是姐姐连累了你。
太阳升起又落下了两个来回以后,朵湛掰掰手指,看着从狭小窗口射进来的温柔的太阳余光,今天,应该就是延陵夜所说的两天之后了吧?
延陵夜绝对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但是谁又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呢?要是真的发生了些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那可说不准。
所以,其实朵湛是不抱太大希望的,直到牢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看到延陵夜的脸为止。
延陵夜瞪著朵湛,黑眸深幽饥渴,急著确认她安然无恙。
天牢里面的人呢察言观色,她看来毫发无伤,士卒们非但没有苛待她,反而待她如上宾;不但让她换了上好衣裙,每餐还替她准备了三菜一汤。
朵湛仰头望著他,发现那张熟悉的脸庞,看来有些憔悴。
“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延陵夜伸出手,拉着朵湛从混乱的稻草堆上站立起来,细心地派去她衣裳上粘着的稻草沫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是在呵护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朵湛心里一暖,笑着制住了延陵夜的手。
“现在我能离开了么?能的话就赶快走,呆在这天牢里磨磨叽叽的干什么,出去再缠绵吧。”
延陵夜脸上一窘,停下的手上的动作。身后的侍卫群里传出了装模作样的压抑咳嗽声,被延陵夜一回头扫了一眼,全都安静了下来。
“等等,我要作个记号,证明我来过。”朵湛蹦着走到墙角,捡起一根粗短的稻草杆子,在沾满土灰的墙壁上歪歪扭扭地划了几个字:“朵湛到此一游。”
“哈哈,完成了。”心满意足地拍拍手,顾不得身边人的眼神,朵湛拉着延陵夜就往外走去。
一路就这么安静地走着,通过幽暗的过道,烛火恍惚地照耀在两人的脸上,两人脸上尽是疲惫,但透过眼眸却看到两人从心底发出的笑意。
“你还真守时,说两日就是两日,不错,”朵湛淡淡地笑,“把我救出来应该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了,耗费了你不少的脑细胞吧?”
“朕何时失信于你?”延陵夜笑得自信满满,高大的身躯在烛火的照耀下,在狭窄的过道的衬托下,仿佛能撑起一片天。
朵湛无意识地往延陵夜身边靠了靠,用不经意的口吻说道:“大难不死,这次出去,苏妃的名号肯定是没有的了,不知还能不能能在你身边当个贴身丫鬟?”
延陵夜的脚步顿了一下,握紧朵湛的手掌加了几分力气,扭过朵湛的身子,使朵湛正视着自己,深邃的黑眸里写着前所未有的笃定:“你当然还是苏妃,没有人会有任何的异议。而且,很快朕就会封你为贵妃!”
延陵夜这么说,真的是令朵湛始料不及的。
谋害龙种的罪名足以诛九族,延陵夜即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也不能蔑视祖宗法典。这次救自己出天牢,背地里他一定付出了很多。自己能落得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至于贵妃不贵妃的,朵湛则从来没有想过。
“你别勉强自己,我很满足目前自己的位子,真的。”
朵湛一脸诚恳,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其实自己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女孩,不是绝色天香,也没有傲世才华,能得到他这样不顾一切的爱,真的已经满足了。就算以后要回去现代,自己也会永远记得延陵夜,记得他的爱,记得他为自己所做过的一切。
但是自己毕竟不是这里的人,没有权利阻碍历史的脚步,逆天而行,是要遭天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