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当时皇后娘娘也是这么说的,她将一个奇怪的东西放在奴才手臂上……”小六子吞了吞口水,闪烁着目光,似乎不想再回忆起那可怕的过去,“然后那个东西就钻进了奴才的手里,再也不出来了。”
“要是这条手臂能够帮助娘娘……那……娘娘就拿去好了……”小六子紧紧地咬着嘴唇,好容易才说完,眼睛不再看自己的手,而是撇向一边,似乎在跟手道别一般。
“小六子你别傻了!姐姐怎么会伤害你……”
“枚儿!”朵湛还没说完,就被延陵夜不悦地打断。
历尽了这许多的磨难,终于找到朵湛怪病的根源了,延陵夜怎么也不会放弃。莫说是区区一个奴才的手,就算是自己的手,也绝对在所不惜。
“没关系的……奴才一直都将娘娘当做姐姐,虽然知道是自己高攀了……”小六子一脸急切,怯怯地拉了拉朵湛的衣袖,语气坚决地说,“奴才愿意尽自己的力气帮助娘娘,心甘情愿。”
心底最柔软的一处被触动了,因为小六子的纯洁的情感,却让朵湛觉得多看他的脸一刻钟都觉得难受。
难道这个纯真的男孩,竟然愿意牺牲他的姓名来救自己?
这样的猜测,竟让她心中浮现锥心刺骨的疼痛,而那种痛苦比先前看着凌媛倒下时候所感受的更深!
“小六子,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弟弟,”朵湛深吸一口气,语气也坚定了起来,“一命换一命的事情,我绝对不赞成。事到如今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要是再搭上你,我就真的罪孽深重了。”
“枚儿!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延陵夜感觉到朵湛的坚决,赶紧说道,见朵湛依旧没有抬头看向自己,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你有没有在听朕说话!”
“我当然听到了,你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我可都听进心坎里了,”朵湛抬起头,直视着延陵夜焦急的脸,一字一顿的说,“但是请容许我这次的任性,我实在不能做出伤害他的事情!”看着小六子稚嫩的脸,朵湛心里有着麻木的疼痛,绝对不能再让这个孩子,遭受到任何伤害了。
“该死的!你怎么这么执着!”延陵夜咆哮了一声,甩手砸碎了身旁的一张石凳子。
“这件事情,我决定了,绝不妥协。”
够了,一切都够了,要是自己出现在这个时空只是一个错误,要是要越来越多的人赔上自己的姓名,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和延陵夜在一起的日子,只是一场美梦而已。
因为一心编织着充满爱恋的美梦,反而轻忽了,身边许多重要的事情。比如,在意自己的人,还有人的生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若是上天想念姐姐了,召唤姐姐回去也是没有办法的。”朵湛微笑着,语音变得柔和了起来,望着身旁的小六子。
小六子听了,鼻子一酸,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哗啦啦地从眼眶滚了出来,定定地看了朵湛一阵子,竟然猛地站起来,抓起地上的一把利剑,就要朝自己的手臂砍去!
“你干什么!”
朵湛惊呼了起来,无奈跪坐在地上,脑子是下达了指令,身体却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无法站立。
就在小六子下了决心狠狠地朝自己手臂砍去,刀刃离皮肤还差几毫米的地方。
突然,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块小石头,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小六子的手,他惨叫一声,尖刀也随之掉在了低下。
“难道解毒需要整只活生生的手臂么?微臣怎么没有听说过?”
一句话,使得延陵夜还有朵湛的脸色由阴转晴。
“只要取他的鲜血,作为药引,不需三次,贵妃娘娘即可药到病除。”维清笑笑地看着愣神中的小六子,用玩笑的语气问道,“孩子,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只要能救贵妃娘娘,奴才什么都愿意。”小六子点头如啄米。
听懂了维清的话。
朵湛半晌后才紧闭上双眼,身躯因为松懈而软弱。
直到心跳平静了,才低声告诉自己,太好了。
这次,终于化险为夷。
前天发生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但是已经成为历史。
如今的皇宫,到处都平静得很,是那种经历了惊涛骇浪以后,终于安静下来的环境。
维清的医术果然高明,只是取了小六子的血去做药引,加上调配上其他的药剂,很快就控制了朵湛的病情。其实也算不上是病,朵湛一直都觉得那是类似与蛊一般的东西,而现在,被消灭了。
经过这次,后宫里的每个人,心里都变得明镜似的,谁都知道大局已定。皇上最宠爱的人,心尖上的人就是贵妃娘娘,这就是坚如磐石的事实。
而可怜的皇后,一心要与贵妃娘娘作对,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叫人无不嗟叹。
夜凉如水,在贵妃娘娘的宫室里,延陵夜和朵湛温馨地依偎在一起。
延陵夜则怜爱地看着怀中打着哈欠的朵湛,伸手轻轻地擦去她眼脚流落出来的水珠。他的心首度能够遗忘那些仇恨,只是拥抱着朵湛,他的心就能够平静。
往事已去,即使凌媛做过再多的错失,但是同时她也付出了血的代价。
凶手的鲜血无法带给他平静,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只有朵湛安静的睡颜淡化了那些仇恨,犹如温暖的泉水一般,一点一滴地渗透进他的心。
都说女人是水做成的,这话一点都不假。
朵湛是最温柔的最灵动的水,在自己心底泛滥成灾,而自己,当然甘之如饴。
只要拥抱着怀中的人,那多年的仇恨,都被暂时遗忘了。
拥有了对方,所有的孤单都已经消失。
“我看小六子的悟性挺高的,维清也挺喜欢他,要不你取消了他的奴籍,让他跟着维清学医罢了。”朵湛终于想起这件正经事,甩甩头,努力赶跑眼皮上的瞌睡虫,看着延陵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