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半眯的眼睛一睁,淡淡道:“石儿,你处置的很对。”黛玉则眉一挑,冷声道:“开恩?林家给各位掌柜每年一百两年薪四时八节还有礼金,便是不算年底的红利,一年至少也有两百两银子,想我大清一个七品知县一年不过一百二十两俸银,难道两百两银子还不能养活庞华的一位老母亲一个小儿子?若是此风不刹,人人有样学样,各位掌柜倒是快活了,我林家却是白养着蛀虫,陈掌柜,是这个道理么?还是陈掌柜瞧着小爷发作庞华惊了心?”
陈掌柜的心头一颤,忙跪下道:“小人不敢。”
黛玉淡淡道:“方才我也曾过,自己站出来的,我不会计较,只从此改了,还可留在林家,陈掌柜想来是没有听清楚,罢了,素绢,你再给陈掌柜提个醒吧!”
陈掌柜的大惊,再不敢小看眼前的小主子,扑通跪下拼命磕头道:“小人知罪,不必素绢姑娘说,小人有罪,小人实话实说。”只要素绢不说出来,还能算他自首,若是说了,他就再没路了,看着高高在上的两位主子,陈掌柜心里再不敢有一丝侥幸的想法。
黛玉扫了众人一眼,只说道:“有和庞华,陈掌柜做下同样事情的,出来磕个头,把事情说清楚了,立下切结书,以后还可留在林家,有了功劳自有升迁赏赐,若是有那执迷不悟的,庞华就是你们的例子。”清脆的声音带着煞气,掌柜们再不敢不当回事,不一会儿,又跪下四五个脸色惨白的掌柜,黛玉点了点头,淡淡道:“除了庞华,其他人自去找忠伯,将自己的事情交待清楚,立下切结书,日后自有安排,你们先一旁站下。”
跪着的掌柜们磕头谢了恩,毕恭毕敬的垂手躬身侍立一旁,黛玉看着一个须发半白,莫约五十开外,带着一身药香的华掌柜微笑道:“华先生。”
华掌柜上前躬身应道:“小人在。”
黛玉浅浅笑着说道:“华先生掌管扬州药堂,不只经营有方,还宅心仁厚,夏冬两季还熬制解暑抗寒的药茶免费赠于百姓,有此等善举,应当大力褒奖。”
华先生躬身笑道:“少爷过奖了,这主意原是我们药铺里的坐店大夫张友德先生想出来的,起初他愿一力承担所需药资,小人以为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且又花不了多少银钱,这才能店里承担下来。”
黛玉点头赞道:“华先生,我已经看过扬州药堂十年来的帐目,华先生果然大才,屈居于扬州药堂大才小用了,我有意请先生负责管理林家所有的药铺,不知先生可愿意?”
华先生微笑躬身道:“小人多谢少爷抬爱,只是小人已年过半百,身子骨大不如从前,只恐力有不及,误了少爷的事。”
黛玉微笑道:“华先生不必顾虑,我任你为药堂总管事,下设东南西北中五个分堂管事,华先生只是总负责,负责管理五堂管事,也不必山南海北的奔波。华先生若是喜欢,仍可居于扬州。”
华先生闻言眼睛一亮,跪下道:“多谢少爷厚爱,华景一定竭尽所能将林家药堂发扬光大。”
黛玉点头微笑,又说道:“华先生既任林家药堂总管事,年薪也该调一调,素绢,从今年开始,华先生年薪涨为一千两银子,从今往后,每新新开一家药铺,华先生可得十股干股。”底下的掌柜,包括华景本人在内,都傻了眼。通常新开一家铺子,原始干股为一千股,随着生意的扩大,便是一股的红利,都够一个中等人家一年的开销了,平常这些干股尽归东家所有,从来没有掌柜的能持有干股的,那岂不是和东家平起平坐,自古以来也没有这样做生意的。华景忙跪下推辞道:“小人一定尽心尽力做事,不敢当少爷如此厚赏。”
黛玉走到华景面前,双手扶起他,笑道:“华先生,你有这个本事,就该拿这份银子,我父子真心实意聘请先生,请先生不再要推辞。”
华景也不是那蠢笨的,很快便明白了黛玉的意思,便躬身道:“小人谢少爷赏赐,从今往后一定为林家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那些发呆的掌柜们也都明白下来,纷纷出来跪下,口称:“小人愿为林家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黛玉回到林海身边,双手微抬,看着众家掌柜淡笑道:“诸位掌柜请起,只要大家尽力做事,我林家绝对不会亏待了诸位,七月初一诸位掌柜回来报帐,到时候诸位的奖罚,全看这半年的业绩,做的好,重赏,做的不好,重罚。”听了黛玉的话,那些掌柜们各有心思,大多数人都想着怎么做好生意,也有少部分想着如何投机取巧,黛玉心里自然有数,只是什么都不说,这两个月,是她给这些掌柜们的一个机会,把握住了,日后自是大有前途,起了歪心思的,黛玉也有法子收拾他们。
打发了掌柜们,黛玉看着林海笑问道:“爹爹,您看玉儿做得如何?”
林海拈须笑道:“我儿做得极好,玉儿,这头一回爹爹陪着你,日后爹爹可是不管了,走咱们煮粥去,别让林忠和你王嬷嬷瞧见。”黛玉抿嘴一笑,父女两个在自己家里还小心翼翼的溜墙边,着实好玩儿。
怎奈王嬷嬷瞧着黛玉这几日不对劲,已经留了心,特意守在小厨房外,林忠也觉得老爷这两日吃的少了,同王嬷嬷一守蹲守,果然堵了个正着,林海和黛玉两个只能无奈的捏着鼻子喝下补药,林忠和王嬷嬷才满意的各自散去。林忠临走之前告诉林海,说是贾琏求见林海。
林海打发墨语叫来贾琏,贾琏一进门便看到一个俊俏的小公子站在书桌旁,贾琏不知如何称呼,只上前打着千儿请了安,等着林海为他介绍。
林海浅浅道:“石儿,这是你贾琏二表哥,去见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