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淡淡道:“他此番来,还不是想把黛玉弄到那荣国府去,免得断了林贾两家的关系,爹爹如今做了巡盐御史,哪能不被人惦记着。”
李德全心中暗道:“这小玉格格竟如此通透,宫里那些个格格,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怪不得她虽远在扬州,还能得了太皇太后和万岁爷的心。”
青玉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无嗔手忙脚乱的哄着,只听青玉抽抽噎噎的哭道:“姐姐不去……姐姐不去!”
无嗔雪白长眉陡然一挑眼神一跳,那些他不曾见过的荣国府诸人,立时上了他无嗔的黑名单,害得小青玉哭泣,荣国府的人统统该死!“青玉乖,不哭,姐姐不去荣国府。”无嗔柔声哄着小青玉,可看向京城方向的眼神却是一片冰冷。
贾琏被引到客房,林府的下人虽然规矩一丝不错,面上虽也带客套的笑容,着可是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子疏离,贾琏总觉得那些人好似防贼似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来林家就是要偷东西的。想想此番前来的任务,贾琏自嘲的一笑,不是偷,是抢,他可是奉了老太太的严命来抢林家的掌上明珠。真不知老太太想做些什么,这样拆散人家父女的事情,他委实不愿意做,可是……一个“孝”字压下来,他不得不走这一趟。
无嗔大师果然不愧是毒手药王,配出的相思绝解药极为灵验,两天之后林海便能下床扶杖而行,康熙不放心,到底又将他硬留在床上一天,第三天,林海精神好了许多,林忠这才将贾琏来的消息回禀于他,林海想了想,淡淡道:“叫琏儿去偏厅候着,我回头便过去。”
林忠退下去后,康熙皱眉道:“你身子才好,急着见那些奴才做什么,总是静心养病为上。”
林海淡笑道:“大哥,若不打发了他,我怎么能静心养病。”康熙只得让林海前去,又命两个相貌俊俏,十三四岁的暗卫武士服侍着林海去见贾琏。林海自是知道康熙的用意,反正他一向光风霁月,也没什么可瞒人的,便由着那两个扮成小厮的暗卫武士服侍着,缓步走去偏厅。
贾琏原在下首客座坐着,见林海走进来,他忙站起身快步上前垂着打千儿请安:“侄儿请姑丈安。”
林海手拿洁白的丝帕捂着口轻咳几声,方才拿开帕子,淡淡说道:“免礼,我身子不好,怠慢你了。”
贾琏偷眼看看林海,不由大吃一惊,只不过数月未见,姑丈竟然苍老如斯,竟象是五六十的人,哪里还有以往的风采。贾琏忙撩袍跪倒,诚惶诚恐的说道:“未知姑丈身体不适,侄儿不曾及时来请安,请姑丈恕罪。”
林海淡淡笑道:“琏儿起来吧,你原不知道,怪不着的。”贾琏虽说是个好机变的,不过本性不坏,也是个有能力的,否则贾家老太太也不会有什么差使只遣他去办。贾敏在世之时,随不性贾琏的风流性子,可是对贾琏的能力也是肯定的。
下人上了茶,林海端起来喝了一口,味道不对,不免抬头看了那下人一眼,那个家仆忙躬身回道:“老爷正吃着药,小姐说茶冲药性,不让奴才上茶。”林海点点头,挥人让那上茶的奴才下去,放下茶杯之后才似笑非笑的问道:“琏儿,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算算日子,二内兄和你回去也没多少时候。”
贾琏面上一红,只得站在一旁垂手回道:“回姑丈,二叔带着侄儿回京,老太太见没接了林表妹家去,气得大发雷霆,竟是病了。老太太病中只是叫着姑妈的名字,太医说老太太这是思女成疾,阖家上下没法子,才派了侄儿来求姑丈,看在姑妈的面子上,让林表妹去看望老太太,一慰她的思亲之情,也可全了姑妈的孝义。”
林海淡淡“哦”了一声,贾琏却觉得背上一寒,一股莫名的压力让他简直无法呼吸“老太太病了,论理,我这个女婿也是应该亲自去看望的,玉儿虽然只是外孙女,比不得孙子孙女,替她娘亲略尽孝道也没有错。不过,琏儿你也看见了,如今我正病着,你表弟身子也不好,且年纪又小,家里竟是要玉儿管着,若是玉儿去了京城,被人说玉儿不孝父母,不照顾弟弟,这样的污名,玉儿岂是能受的?”林海的话说得极慢极缓,份量十足,便是尽孝,他这正牌亲父尚在,黛玉岂有往别处去的道理。
贾琏忙陪笑道:“姑丈说的极是,原不知道姑丈病着,如今姑丈有疾,林表妹自要在膝前服侍姑丈才是正理。”
林海点点头道:“琏儿能如此说,可见你也是个知礼的。”
“小侄惭愧,不敢当姑丈夸奖。”贾琏恭敬的回着,比在老太太老爷太太面前还要有礼。
林海见贾琏还算上道,便淡淡说道:“老太太既然总是打发你到江南来,可见你也是个不忙的,这样吧,这回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姑丈虽然没有本事,可也能教你办差,你身上到底有功名,整日只想着家里那点子小事,可不是为人臣子应该的。”
贾琏心中大喜,他捐了五品同知的虚职,虽然也想在官场上有些作为,奈何没人提携,大老爷身上虽然袭了爵,可是在朝中却没有能为,整日只是吃酒讨小老婆取乐,二老爷又太过方正,只想着避嫌,哪儿还能想着提携贾琏,如今姑丈竟亲自提了出来,贾琏似乎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他忙跪下说道:“侄儿多谢姑丈厚爱。”
林海仍是淡淡说道:“不过要想跟着我办差,你需得依我几件事情。”贾琏也不问是何事,只点头道:“侄儿一定听姑丈的,请姑丈吩咐。”
“虽说是人不风流枉少年,不过也不可过了,女色伤身误事,这头一条,便是要你在女色上收敛着,不可有花花心思。”贾琏面上直发烫,原来自己下了江南流连于青楼楚馆,姑丈都知道。他忙垂头道:“侄儿知错,再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