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貌似不耐烦的话更让凰婉清生气,大直叫了起来:“不用你假惺惺的关心,我看你还是去洁院关心你可爱的小姨子去吧,人家那受的伤可比我这严重多了!”
“你——不识抬趣!”古昔风气愤的看着得理不饶人的凰婉清,起身甩袖就走。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冷嘲热讽他也就忍了,但她这样处处针对筱洁,他就忍无可忍。
噔噔的下楼声如同小鼓敲在凰婉清心上,强硬的外表松懈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大颗大颗的泪滴下来,这场争吵的结果是两败俱伤,轻轻抚摸着琴弦,她茫然地轻声呢喃:“吉儿和洁儿果然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月儿恍然大悟,原来公主是在试探老爷啊!怪不得说话那么刻薄尖锐,把她也给唬住了。
纤指轻轻的抚摸着琴弦,梨花带泪,含着自嘲的笑,偶尔惊起一个音符,一个长长的叹息飘散在空气中,几不可闻。
迈出迎凰楼的大门,古昔风就后悔了,看着眼前的几条小道,竟然不知道该走哪一条,现在的他可算是身心俱疲,却连个睡觉的地方也没有了。
宁风楼于他是摆设,两年来几乎不曾留宿,尤其是在婉清进门后,刘景绣简直成了透明人。洁院吧,如今住着一个叶筱洁,是他名义上的小姨子,夜间是万万去不得的。
那他今晚该睡哪里?总不能睡客房吧,要让下人们明天知道当家老爷夜宿客房还不笑死!苦恼的想了想,古昔同决定去昔林的宁云楼去,反正昔林不在家就借住他的地盘好了。
愤愤的回头瞪了眼已经熄了灯的迎凰楼,古昔风气不打一片来,咬牙切齿的咒道:“凰婉清,今日你赶我走,他日就别再想我踏入迎凰楼!”
默默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的凰婉清在黑暗中睁大了眼。
没有信任存在的是不长久的,就是二皇兄的母妃柔妃,明明爱死了父皇,却被人栽脏陷害,以致父皇查也不查清楚就赐死了柔妃。就是因为不信任,才让敌人有机可趁,今日她重蹈的不就是柔妃的覆辙吗?所以,她不甘心,她要改变。要么就彻底不爱,生死两不干。要么就爱到底,彻底占有他的身心,让别人无机可趁。趁着他对她还有余情,她要用今天的委屈来换娶他一生的信任。
她一心想要的是全新的生活,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日的拒绝重重的打击了古昔风的自尊,让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而他日,为了一滴骨血,她却用尽浑身解数来勾引他。
杨天忆回京已经好长时间了,却还未得进家门一步,一直被青阳公主以治病为由留在青阳殿,其居心显而易见。杨宰相后悔不迭,思子心切的他只好一次又一次的进宫看望惟一的爱子。
早朝过后,杨宰相怀揣江南送来的急信匆匆往青阳殿赶。正巧青阳公主正陪着杨天忆在青阳殿的小花园中晒太阳,急忙下跪:“微臣参见公主!”
“呀,是杨伯伯啊,快快请起!”青阳公主看到杨天忆的淡漠的眼光有一丝松动,急忙扶起杨宰相。毕竟是父子,他再怎么狠心也渴望跟父亲回家的吧?
“谢公主!”杨宰相站起来,看看公主又看看一日苍白过一日的儿子,心里一阵痛,想到怀中的信,正色道,“天忆,爹这次来是给你送信来的。江南的信!”
“快给我!”一听到江南两个字,杨天忆淡漠的脸上就有了光彩,急促的喘息着扶着老父的肩膀。
看到儿子的紧张样,杨宰相心里一阵绞痛,这可是他惟一的儿子啊,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向烈祖烈宗交代啊!一想到香烟问题,他也顾不得青阳公主在不在场了,直接把信交给儿子。
一看信封上的笔迹,杨天忆就颤抖起来,满脸惊喜,让原本苍白的脸有了一丝血色。
青阳公主在一旁冷了脸,抿着唇默不吭声的看着他。凰婉清若有种和她抢男人,她就去灭了柳太妃!
然而下一秒,信笺就失重从杨天忆手中飘落下来,轻轻的栖地铺了鹅卵石的巷道上,刚刚恢复了血色的脸就再度苍白下来,比以往更甚,白得像一张纸,眼中弥漫着无尽的忧伤,痛苦得令他摇摇欲坠。
青阳大惊,急忙扶住他,关切的问:“杨哥哥,怎么了?”
眼睛瞟上地上的信笺,上书:“愿杨君与青阳白首偕老,一生恩爱!青阳大婚日,便是我进京时!”
青阳心中一阵窃喜,凰婉清果然学乖了!但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假装关注的扶着杨天忆:“杨哥哥,又不舒服了吗?你先坐下,青阳马上传太医来!”
说着就把杨天忆扶到亭中坐下来,自己提起裙摆小跑着去传太医,一时偌大的花园竟然连个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没有了。
杨宰相松了一口气,坐到儿子身边,握着他变得瘦骨嶙峋的手,安慰道:“天忆,你就不要再执着了。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为父看这青阳,纵然骄惯些,但对你是真心的好。”
“不要再说了。”杨天忆虚弱的制止了父亲的啰嗦,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地方那一张洁白。
婉清,如果这就是你所希望的,那么,我答应你!
“天忆。”杨宰相无奈的看着儿子,终于后悔没有促成儿子与华阳公主的婚事。要早知道一个华阳公主会令三代单传的儿子变成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宁愿舍弃前程富贵,也要和皇上据理一争,为儿子夺得心上人啊!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爹,你先回去,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回家了!”杨天忆说着又剧烈的咳起来,强忍着脖子里涌上了血腥味。
“天忆?”杨宰相错愕的看着儿子。
“明天你可以向皇上提亲,择日迎娶青阳过门,惟一的条件是,请皇上恩准华阳公主与驸马进京观礼!”杨天忆说,脸色与目光已经变得平静无波——心都死了,当然平静无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