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急于救人,因为不能纵容心中异样情愫的滋长,她选择忽视,选择漠然。没有发现刘景绣脸上一闪而过的得逞之光。
两天后,古昔风如愿带回李大夫,也不知道他许了人家什么,李大夫竟然愿意提前结束垂危的性命救古家二爷。而昔林因为毒发的关系,双眼已经模糊得只看得见影,正是解毒的最佳时机。
按照计划,凰婉清和海芋细细交待了解毒之法,于当夜为古昔林解毒。自从知道了昔林中毒,刘景绣突然变得异常关心,常常到宁云楼关心古昔林,自然连古昔风也对她有了好感,解毒之夜,她也得以参加。
月上柳梢头,古昔林沉默的坐在临窗的软榻上,他的眼睛已经几乎看不见了,中午还有一点儿光影,而夜晚黯淡的月光已经入不得他眼了。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初夏的凉意,发丝在风中飞扬,原本毫气干云的侠士已经在七星海棠的侵蚀下变得面色苍白,神情颓废,第六天了,记忆已经模糊,心中却清楚得知道自己要笑,自己心愿达成,死而无憾,所以他的唇角却始终挂着微微的笑意。
古昔风带着凰婉清、海芋、刘景绣和李大夫站在楼下静静的看了他半晌,然后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李大夫,李大夫对他点点头,古昔风才迈开步伐带领他们上楼。
“蹬蹬——”
闻得上楼梯的声音,还不止是一个人的声音,多年习武的古昔林警觉的坐直了身子,冷声问:“谁?”
“昔林,是我!”古昔风道,温和走进他,握住他的手问,“昔林,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大哥,这个时候你应该去迎凰楼陪着公主嫂嫂,怎么到宁云楼来了?”古昔林也貌似轻松的笑起来,戏谑道。
他看不见,不知道凰婉清尴尬红了脸,而刘景绣却是苍白了俏脸,垂下眼睑以掩饰心中的怨恨。
海芋知道治病前心理因素也很重要,微微一笑走上前来,在他面前蹲下,不避嫌的握住他的另一只手:“二爷,公主已为你觅得解毒良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举动令所有的人都怔了怔,包括凰婉清。一个大闺女居然当众与男子亲昵,虽然这男子是病人,但也太……
昔林讶异之余,心里非常感动,反握住她纤弱的柔荑,释然的笑了:“这毒天下无解,倒让公主嫂嫂费心了!有你们的关心,昔林死也无憾了!”
“不,你不会死的!”海芋和古昔风同时叫了起来。古昔风古怪的看了海芋一眼,没说什么。对李大夫道:“李大夫,准备好了吗?”
谈话间,李大夫已经准备好了金针、蛇胆明目散,沉稳老道的答道:“可以开始了!”
古昔风点点头,海芋退开,昔林陡然有些忐忑起来,不安的问:“你们要做什么?”
“昔林,待会儿李大夫会为你施针逼毒,可能会有点儿痛,你千万忍住,不可运气!”海芋不放心的叮嘱道。
她没有告诉他具体解毒之法,怕他良心不安不肯解毒,轻柔又坚定的话语给了昔林无穷的力量,突然很想再看看这个古灵精怪的美丽女子,不由得安下心来,点了点头。
说时迟那时快,古昔风快速出手封住他周身八大穴位,李大夫上前翻看他的眼皮仔细观察,然后双手轻轻的移到他的头部,一寸一寸的按过眉弓和太阳穴,古昔林紧张的手心冒汗,海芋摇摇头,上前握住他的手,给他力量。古昔林心中一暖,整体放松下来,李大夫忽然手腕一翻,四枚金针瞬间从两侧刺入脑中,封住睛明穴和承泣穴。
“睁开眼!”李大夫沉稳的语话在耳边响起,古昔林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忽然有什么湿软湿润的东西轻轻的舔着他失明的眼睛。
古昔林一惊,下意识的想避开,但身体大穴被封,他根本动不了,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体内的剧痛慢慢减轻。
半晌,李大夫止住了舔触把口中的毒素吐在小盆里,然后轻叹一声,后退一步,捂着发痛的胸口,气息变得不均——这种天下至毒一入舌尖,就快速扩散到体内,吐出的虽是多数毒液,但为时晚矣!
意识到这一点儿,古昔风急忙命人扶了李大夫下去休息,随后解开昔风的穴位,一运气,洒在眼睛上的蛇胆明目散随着进入体内,清凉的感觉遍步全身,毒液一清,浑身都变得轻松起来,眼睛也慢慢有了光明,古昔林惊喜的大叫:“我看得见了!”
古昔风狂喜,失态的与兄弟相拥,庆幸九死一生。
海芋慢慢抽出手,对凰婉清微微一笑,两人携手离开,只剩下刘景绣含笑看着他们兄弟二人。
到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这一夜,和她们设想的一样,古昔风留在宁云楼照顾古昔林,可怜刘景绣陪了大半夜,终究还是孤单一人回了宁风楼,虽然没有得到夫君相陪,心有不甘,不过还是为自己能得到他的关心和笑容感到高兴。
顺着小道往宁风楼走,曾经风光一时的婉苑、兰苑、影苑都是一片寂静,刘景绣开心的弯起了唇角。想不到这几个贱妾也会有这一天啊,居然被相公给禁足了,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出来显摆了。也多亏了凰婉清和昔林,终于让她有解气的一天。只不过,那正妻之位,还在凰婉清手上,凰婉清啊凰婉清,你怎么还不走?还死皮赖脸的赖在古府,难道她收到的消息有误,或者是她真要等她使出绝招吗?
想到将来作为古家惟一女主人的风光,刘景绣面露喜色,目光也不如以往那样温柔内敛,居然有凌利的光在冷却,根本不似一般大家闺秀的目光——谁会知道,她其实也是一枚棋子。只是这棋子出乎主人意料的有了凡心爱上古昔风而已。
路过西厢房的时候,闻得里面有谈话声,刘景绣示意丫头云儿灭了灯笼,悄悄靠到窗下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