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以璃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深海蓝本本,“我有护照,两年前就有了!”管家解释说,那时他死也不肯一个人呆在国内,让以琛出国,后来办理以琛护照的时候,干脆把两个人的都办了。只不过以琛先拿到护照,以璃因为名字的‘璃’打成了‘离’搞错了,又拿回去大使馆补办了一回。
“那也没用。我们早订到飞机票了,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司徒傲泼冷水。
以琛听到以璃也有护照,而且司徒傲又是买了两张机票,于是对司徒傲说:“你那张机票先让给他吧。”
听到他这么说,司徒傲大喊出来,“这怎么行?那可是我人生中和以琛第一次到国外旅行,如果我不去的话,以琛又比我多了一项早出国的记录,我不是很亏?一天都做牛做马,忙这个思考那个,到最后竟不让我去?”
“司徒傲,你晚点去行吗?长大后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我妈妈,听说她还活着,我真的很想见她。你有妈妈,也有爸爸,还有疼爱你的爷爷奶奶陪着你一起生活,很幸福啊。”以璃说着说着,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出来。
“算了,真受不了你!”司徒傲看他一副苦瓜似的脸,嫌弃地说了一句。后来想了一想,又说:“你可欠下我一个人情啊,以后一定要还的!”
颜以璃急忙点头,‘噗’一声又笑出来,表情变化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瑞士的夏天很温暖,早上起来的时候,花草间还有湿意。
从一年前到这边的夏天,再到三年后的夏天,我已经看过无数回了。现在在脑子里想着,都能浮现那鲜艳的花瓣噙着一滴滴水珠的俏模样。
也许花儿在夜间看不见太阳,伤心得落泪了……
我睁开眼,依旧坐在藤萝秋千上,看着这一切,面前却是一片模糊的黑暗。
“太阳越来越毒辣了,小心中暑,快进去吧。”
秋千停止摇荡,我转眸,眼睛里没有焦距,回头低问:“殷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的飞机。这里的佣人都怎么做事的,任由你晒那么猛的太阳也不管,如果再病了该怎么办?”殷御的声音中带着薄责。
“我还没那么脆弱,你也不要为难她们,是我坚持要晒晒太阳。总是窝在屋子里面,我会头脑发昏。”我笑了笑。
“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站在一旁为我推着秋千。“天气越来越热了,我让人把秋千移到树荫下,到时候晒不到太阳,又凉快,应该会好些。”
“随便你们吧,我已经看不见了。”我扯动唇角,笑容凝结在嘴边。
殷御静静的不说话。
微风拂过,迎来花草还有泥土的清香。
鸟叫虫鸣,这里倒不是为疗养的好地方。
“素素,你在怪我吗?如果当初没把你带来这里,你的眼睛也不会……”因为无止尽的眼泪,而哭瞎了。
“我不怪任何人,真的,不再怪任何人了……”短短的一生中经历太多,把一颗心折磨得千疮百孔,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爱抑或是再恨了。
“素素……”殷御叫了我的名字,随后又是一声长叹,不再言语。
以前这个时候,他都会向我解释另一个人的无奈,痛苦,绝望,还有他为了我所做的一切。他说起那个人的时候,我的耳朵都会下意识的拒绝倾听。
受到的伤害太深,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只会条件反射地封闭自己。
“我扶你进去吧。”
我点点头,扶着他的手,一步步跟着他走。
屋子里很凉快,没有开空调,也没有开风扇,只觉得一股清风来来回回,吹得人沁心凉。
“他们怎么样了?”
“听说学习都很好,也很听话。”
“……”
“你不问他们想不想你吗?”殷御突然问。
“在他们的脑海中,我可能只是一座没有相片的墓碑。一切他都计划好的,不是吗?”虽然是夏天了,我还是感觉到冷……
那个人一直是博弈高手,而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只棋子罢了。等他厌倦了,自然要从棋盘中拿走我。
一件薄披肩覆盖住肩膀,我抬眸,对着旁边的男人说,“谢谢……”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让人身不由己,如果他足够平凡,没有任何负累和伤痕,也许也不会遇见你。素素,你相信命运吗?也许老天爷就是因为你们的不同,而安排你和他在一起,救赎他……”
“我只信命。我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家庭,更不能选择自己的兄弟姐妹,生不生癌症,但是至少有一样我可以选择,那就是自己的伴侣,将来要走的路。”我怔了怔,那个人何曾让我有选择的余地?
他一直在我的世界里肆意横行,把我的人生打乱,而我在遇到他之后,又何曾有过身为一个自由人的权利?他一直就是我生命中的暴君,随随便便就将我非法禁锢,就算是一个出卖自己的三陪小姐,也比我多出许多自由……
他,也是我不能选择的。
“你们两个人之中,如果有一个能够不要那么要强,懂得迁就对方,把自尊心放低一些,也不会弄成这样。”
“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有那么多的如果,人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我淡淡的说,心如止水。
“素素……”他还想劝我。
“我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止住了他的后话。
夏天了,我很喜欢躺在蛋壳形状的藤萝椅上睡觉,喜欢那种摇摇晃晃不真实的感觉,即便没有真的睡着,我也会闭上眼睛假寐。
殷御见我懒懒的不想说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抱起我,放进那张椅子上,盖好薄被,便悄声走了。
我睁开了眼睛,看不见眼前的一切,还是习惯性地看着。
直到慢慢,慢慢倦了,缩在椅子里,做着各种各样的噩梦。梦魇一直困扰着我,我一向浅眠,那个时而缠绵时而心如刀绞的恶梦一直徘徊不去,虽然我选择忽略它,但是它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