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每一个伤口都被涂上了草药,他才松开了琴忆之的手,看着琴忆之道:“你要不要听笛子啊?”
琴忆之冲着他伸出手来道:“你把笛子给我,我吹笛子给你听!”
他显然没有料到琴忆之会吹笛子,把笛子从腰间抽出来递给她。琴忆之嘴角扬起一个坏笑,心里想着“让你招惹我”,随即用尽全身的力气吹响了笛子。
吱——
如同裂帛一般的声音划破了整个树林的宁静,狼叫声又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廉紫萱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笛子,瞪着她道:“你再吹下去,恐怕整个树林里的狼都被你引来了!”
琴忆之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不会吹笛子啊!”
廉紫萱冷冷的看了琴忆之一眼道:“你想学笛子吗?”
琴忆之愣了一下,然后点了一下头,他把手指按在了笛孔上,对着她道:“你看,应该是这样的手势。而且吹的时候,不要这么用力。”说着吹了一声,如同在水中荡起的涟漪,连绵悠长。
他把笛子递给琴忆之,示意她按照他刚才教的吹一下。琴忆之接过笛子,手指按在笛孔上,刚想吹的时候,他掰了一下琴忆之的手指,把她的手指按在了笛孔上道:“现在可以吹了,不要那么用力,就要像是吹起一片花瓣一样。”琴忆之轻轻的吹下去,声音果然比起刚才好听了很多。
月色如水,树影婆娑,不知名的花香飘荡在空气中,喜悦萦绕在他们的眉梢。
青色的笛子握在他青葱白玉般的指尖,温热自笛身传到了心中。心绪飘荡起伏,如同清风拂过山峦,又如同白云扫过凉风。
之后,琴忆之就跟着廉紫萱走出了树林,回到了太子府。廉紫萱再三叮嘱琴忆之不准随便出去之后,离开了这边。
琴忆之撇撇嘴,觉得这个廉紫萱越来越叨叨,心中多了几分无奈。她觉得自己以后再皇宫的这段日子要无聊至极,郁闷的脑子里面还在思考着刚才的问题,推开屋门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向着自己这边扑过来!
琴忆之一句“啊”还没出口,嘴就被这个男子捂住连拖带拽的拉进了屋子里面。
之前太多暗杀琴忆之的人是穿着黑色的衣服了,如今看到这个黑色衣服的男子,琴忆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些人,腿没出息的发起了抖。只是待他们进了屋子里面,琴忆之才发现这个男子没有戴着黑色面纱。房间里面没有点灯,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正好落在他的脸上。琴忆之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面容。
他的脸色苍白,看上去应该是有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但是给人一种刚毅的感觉。刚毅的眉毛,刚毅的鼻子,刚毅的嘴唇。
他看着琴忆之一直盯着他看,对着她开口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叫,我只是想要在你房间里面躲一躲。”
琴忆之知道这时候自己要是反抗就是思路一条,于是顺从的点点头。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捂住琴忆之嘴的手。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人敲门。他的神情又紧张起来,示意琴忆之把他藏起来。
琴忆之嘴角抽搐一下,要自己把一个大活人藏在房间里面还了得,但是如果自己不照做,那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她眼珠子转了一下,让男子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琴忆之把外套脱了下来,只穿着里面的衣裙,把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她则是坐到了床上,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腿,对着屋外喊道:“谁啊?”
屋外的人踌躇了一下道:“琴姑娘有没有见到一个黑色衣衫的男子?”
琴忆之随口答道:“我已经睡下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什么黑色衣衫的男子。”
“不知道姑娘可不可以让我进去搜查一下呢?”屋外的人问道。
琴忆之犹豫了一下道:“进来吧。”
屋外的人带着一队侍卫就闯了进来,琴忆之故意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身子,假装很惶恐的看着面前的人问道:“你们说的那个男子是什么人呢?很凶残吗?”
那群侍卫在屋子里面搜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黑衣男子,为首的那个人对琴忆之行礼道:“那个男子刚才想要刺杀我们的太子爷,被太子爷一剑刺伤后逃跑了。我们怕那个刺客进入到琴姑娘的房间里面伤害了琴姑娘,所以进来搜查了一下。既然没有,那还请琴姑娘见谅。”
琴忆之挥了一下手道:“那你们就出去吧,我要歇下了。”
为首的男子又行了一个礼后带着那群侍卫退了出去。
琴忆之确定那群人已经走远了,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下床穿好了外面的衣衫,对着黑衣男子道:“现在安全了,你只需要等到他们的搜查结束之后再从我屋子里面出去,应该就能顺利逃脱了。”
那个男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有些泛红的看着琴忆之道:“真的很谢谢你,姑娘为了在下还把清白搭上了。”
“我还穿着衣裙呢!怎么就把清白搭上了?”琴忆之双手一摊道,“你不必那么介意。”
他还是有一些犹豫,坐在床上想了一下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以后在下一定报恩!”
琴忆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倔强的人,只好叹了口气道:“我叫琴忆之。”
男子愣了一下,随后一个纵身从床上跳了下来,跪倒在琴忆之的面前道:“在下名叫方南义,以后一定报答姑娘的恩情!”琴忆之走过去伸手要把他扶起来,却无意间碰到了他的肩膀,手上一阵湿热。
琴忆之心里一惊,想到了刚才那个侍卫说廉紫萱刺伤了他,忙扶起他,去一旁的柜子翻找有没有止血的药物。方南义看着琴忆之在屋子里面四处翻找着什么,开口问道:“琴姑娘要找什么东西吗?”
琴忆之没有回答他的话,找了半晌终于在柜子最底层找到了一小瓶金疮药。她眼珠子转了一下,想到了自己的包裹里面还有一些被撕开的白色绷带,忙翻找出来,把金疮药倒在了上面,替方南义把伤口包扎好。
方南义看着琴忆之包扎的伤口,似自语道:“在下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琴忆之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的眼神中包含着无尽的感激。琴忆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行了,你也不用这么感激我。如果你不嫌弃,咱俩从今以后就是兄弟了。”
他愣了一下,突然笑道:“好!”
琴忆之和方南义在一起聊了很久,后来琴忆之睡着了。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方南义已经走了,她的面前摆着一个娟条,看上去像是从一件那件破旧的衣裙上撕下来的,上面就写了一句话,因为字迹比较潦草,琴忆之盯着那些字看了半天才搞懂了他什么意思。
“后会有期,今日之恩定不相忘。”
落款是一个“义”字,这个字真可谓是写出了“义”的韵味,霸道中带着一丝丝逍遥。
琴忆之把娟条塞进了怀里,转头刚想走出门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被子上昨晚沾染的他肩上的血迹,觉得恐怕出去吃饭的时间还要向后延一延了。
之后,琴忆之用茶水将被子上面方南义的血迹完全清除之后,慢慢悠悠的迈着步子从正门出去。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一脸期待且温文尔雅的廉紫萱。
琴忆之走上前去挥了挥手,给廉紫萱打招呼道:“这么早啊?又在外面散步?吃过饭了吗?”说完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廉紫萱不知道琴忆之在笑什么,伸出手来敲了一下她的头道:“你这丫头,脑袋里面成天乱想什么啊!有这些功夫不如多看看书,学学剑法以防身,面的到时候被黑衣人杀了还想着和他聊天。昨晚我遇到了一个想要刺杀我的刺客,我刺伤他之后,他居然跑了。我让侍卫们把整个皇宫里面的各大地方都找遍了,但是还是没有找到那刺客的踪迹。”
琴忆之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昨天晚上自己可是私自窝藏了刺客,不知道这件事被廉紫萱知道后,自己会不会被惩罚。
廉紫萱叹了口气,有些担心的看着琴忆之道:“昨晚我听侍卫们说,刺客向着你那屋子跑去了,可又没有伤到你?”
琴忆之低下头,眼神闪烁道:“没有没有,昨晚我回去之后就休息了,并没有见到什么刺客。况且,如果见到刺客之后,我还能够不受伤吗?”
廉紫萱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不以为然的两手一摊,道:“你快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长见识。”
琴忆之听到他说是好地方,立刻兴奋的睁大眼睛瞧着他道:“究竟是怎么个好地方啊?”她已经在皇宫里面待了一整天了,如果再不出去逛逛,恐怕就要疯了。
自己在琴府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空闲,如今就是感觉在浪费时间。
廉紫萱眼角泛起了阵阵笑意道:“楚国最大的青楼,绕香阁。”
琴忆之先是呆愣了一会儿,随后张了张嘴,缓缓从口中吐出三个字:“……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