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盯着廉紫雨画的画盯了半天,她就在那里惴惴不安了半天。等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抬起头来,眼神闪烁了一下,将画小心的收进了衣袖里面道:“公主画的很好看,我很喜欢。”
廉紫雨更加疑惑,看向了皇上。皇上听到二皇子的话,似乎松了一口气,干笑两声道:“你喜欢就好。”
之后二皇子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和皇上再闲聊了几句就告辞了。廉紫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转头看了看有些魂不守舍的公主,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无限感慨。
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只是所有事情的开始。
东华国的二皇子回去之后,廉紫雨和陆风就被皇上强制性困在了宫殿中跟着教书先生学习。她一度琢磨不过来皇上是受了什么刺激。
陆风却一语道破:“也许是你做的太丢人了。”廉紫雨想了想之前见二皇子表现出来的模样确实很丢人,只好安心学习了。
期间廉紫萱也来看过自己的妹妹几眼,他其实心中也有些愧疚,毕竟自己和妹妹是同父同母,但是出生之后的命运完全不同。自己在皇宫里面享受荣华富贵,而妹妹则是在皇宫外面吃苦。
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好好对待自己的妹妹才好。
只是每次廉紫萱过来,都看到廉紫雨同陆风嬉戏玩耍,心中总是会产生一丝不祥的预感。如今廉紫雨是十六岁的年纪,如果对什么男子产生了感情,恐怕会作出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不过好在廉紫雨只是把陆风当作哥们儿一样,才让廉紫萱不那么操心。
就在二皇子回东华国后的第二个月,皇上连问也没有问廉紫雨的意见,就将她许配给了北盛国的五皇子。
据说这个北盛国五皇子就是一个看上去会祸国的人,每天除了吃喝玩乐逛青楼,就是为了自己的十几个大老婆小老婆们争宠的事情烦恼着。
廉紫雨有些难过自己嫁给的人不专情,想要反对的时候,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对这件事提出了异议。
没想到,第一个反对这件事的不是廉紫雨那一心照顾廉紫萱的母后,而是和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陆风。
廉紫雨记得下诏她要嫁去北盛国的那一天晴空万里,仿佛老天爷都在为她嫁给陈国太子的事情高兴。
陆风一大早跑去了皇上居住的宫殿前,跪在烈日之下求皇上收回成命。正值盛夏,皇上的宫殿前的几棵老松树都被阳光照得无精打采垂着叶子,陆风就跪在已经被阳光烤的发烫的地面上,一跪就是三个时辰。
廉紫雨正在寝殿发呆,听到陆风跪在皇上寝殿的门口求情,顾不得宫人的阻止,就奔了出去。
她一路狂奔,终于看到陆风的身影,脚步在距离他十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廉紫雨想要迈步,脚下却不听使唤了。
廉紫雨就这样站在距离陆风十几步的树荫下,看着执着的跪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像的陆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勇气继续向前。
那天的日头真的是狠毒,站在树下的廉紫雨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热气蒸腾上来,实在是不敢想象陆风跪在日头正旺的地方会是什么感受。她在那里胡思乱想了半天,皇上终于从寝殿里走了出来。廉紫雨慌忙躲进了身旁的树后,竖起耳朵想要听听皇上和陆风会说什么。
皇上似乎叹息了一下道:“你这是何苦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公主的宿命就是逃不过和亲。”
“可是,我不想紫雨公主这样……”哥哥虚弱的声音传来,“她还是个孩子,她也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大胆!孤做的事情岂能是你评头论足的?公主没有选择的权利,你也没有!”皇上突然严肃起来,声音里面难得的含了一丝威严。他说的话掷地有声,根本不容众人质疑。
陆风还想说什么,皇上生气的说道:“如果你愿意跪就去那边的鹅软石地上跪着吧!除非你想通了,否则就跪死在那里!”说完,冷哼一声走进了寝殿。
陆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挪到了鹅软石地上,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这鹅软石地平时穿着鞋子走上去都是分外的硌脚,不用说直接跪上去了。不一会儿,陆风的脸色就苍白起来,不断有汗珠从他额头上流淌下来。
廉紫雨再也忍不住跑了过去,用力拉着他的胳膊道:“你别跪了!我嫁给北盛国五皇子就是了!我是公主,逃不过和亲的命运!”
“我不起来!”陆风倔强的甩开了她的手。尽管他的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纸,但是还是眼神坚定的看着皇上的寝殿。
廉紫雨想这样跪下去哥哥一定会死的,于是把心一横,跟着一起跪在了鹅软石地上。膝盖一接触地面,那如针扎般的疼痛就从膝盖传来。几滴汗珠从廉紫雨额头上流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忍住疼痛看着哥哥,坚定的说道:“你要是不起来,我就陪你一起跪着。”
陆风有些惊讶的看着廉紫雨,咬了一下牙站了起来。廉紫雨眼睛无意间瞥到了他的膝盖,发现他膝盖处的衣裤早就被鲜血染透。
廉紫雨起身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道:“你这样做何苦呢?”
陆风摇摇头,虚弱的笑了一下道:“对不起。”
廉紫雨什么也说不出来,话语像是一根鱼刺一般卡在我的咽喉,咽不下去也吐出来。
后来廉紫雨还是答应了和亲,因为她自知自己确实没什么本事,唯一的技能还是画画,而且还是画剑眉星目面如白玉的男子。这项技能实在是没什么用处,它既不能让她上战场杀敌,也不能让她想出保全河山的办法。
廉紫雨穿上嫁衣的那一天,想着如果还可以再见一次陆风就好了。自从上次,她的心绪中好像有了些什么,是不舍,还有心痛。
她想跟他说说廉紫雨的感情,即使被拒绝了也没有关系,至少可以送他一副画,让他在闲暇之余可以看看自己的画,想到曾经有一个小姑娘同他一起生活过。
廉紫雨坐进了八人抬着的软较里面,盖上红色喜帕,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陆风因为那次跪在父亲寝殿门口时间太长,膝盖感染了,大概有半个月是不能下床的。她临走前给他留了一封信,信中写了自己嫁给北盛国太子一定会幸福的,并且劝他康复后一定要回去深山老林找师父,忘记自己。
一切事情都交代完毕,她几乎都可以预见自己悲惨的未来了。
却没有想到,陆风最终来了。
因为是要嫁去北盛国,所以一路上除了抬着她的八个人之外,还有几十个侍卫护在轿子前面。
陆风挥舞着剑将那些守卫们一一斩杀在地,白色的衣衫卷落几片落叶,最后降落到了廉紫雨的轿子面前。
抬着轿子的八个人停了下来,有些恐惧的看着这个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廉紫雨疑惑为什么轿子突然停了下来,掀开帘子的时候,就看到陆风站在那里,深情的将她望着。
白色的衫子上沾着倒在地上的那些守卫的点点血迹,银白色齐额的面具之下,唇轻轻勾起一个邪邪的笑容。
廉紫雨觉得自己一定是做梦了,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抬起眼睛的时候,他依旧立在那里,眼神中多了一丝戏谑。
“你为什么来这里?”廉紫雨看着他,心突然狂跳了起来。
陆风笑着点头道:“是我,看到你的信之后,我才发现我实在是不放心让你嫁到北盛国去。”
廉紫雨低下头,缴着自己大红色嫁衣道:“不放心又能怎么样,我不过是一枚和亲的棋子,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
陆风听闻此言轻笑了一下,解下自己白色的外袍走过来,随手将外袍罩在了廉紫雨嫁衣外面,一字一句的问道:“要不要跟着我逃婚?”话音刚落,抬着轿子的八个人已经躺在了他的剑下。
廉紫雨裹了裹他的白色外袍,似乎闻到了一阵花香。她的心绪起起伏伏,飘飘荡荡,一圈圈漾开,又一圈圈荡回,似乎有千帆驶过,又仿佛花开雨落。
思虑间,陆风已经将廉紫雨拉出轿子,将她拥入怀中。这本该就属于他们,只是碍于身份,陆风一直珍藏着自己的感情。
廉紫雨很想说,自己不能够跟着陆风走,自己一走,整个南强国就要同北盛国开始战争了。自己的任性,恐怕会颠覆一个国家。
只是,想到自己作为公主,从小就在皇宫外面生活,突然就不想去管这些了。
她咬着牙,很认真的对着陆风点头。陆风见廉紫雨同意了自己的话,当即开心的拉起她的手,向着北盛国相反的方向奔走。
就在他们离开南强国的一个月后,北盛国派兵攻打了过来。因为南强国的毁约,让北盛国的国主敏感的以为南强国在挑衅。
而南强国尽管有苦说不出,但最终还是派了廉紫萱去迎战。
当廉紫萱披上战袍前往边疆的时候,内心一直在痛恨着廉紫雨。因为这场本该被避免的战争,却因为廉紫雨的任性而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