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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不走,我哪也不去,就在师傅身边。呜呜……师傅故意为难离尘,师傅干吗要离尘选啊,呜呜……师傅,别让傻姑走,山下的人欺负傻姑,打骂傻姑怎么办,没人会保护傻姑,师傅,别人家再好,也不如自己家暖啊。离尘求您了!”

谁来保护傻姑?谁来保护傻姑?反反复复萦绕在傻姑心头,从不曾感受到酸楚,此时涌上心头。在这个陌生的人世上,傻姑有离尘关心,有离尘惦记,有离尘保护,真好!空荡荡的心在那一刻,让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填满了。

“离尘!”傻姑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轻唤着,“傻姑也想下山,傻姑想看看山下是怎样的人世!”

在小兽再次怒吼前,傻姑咧开嘴巴嘿嘿笑道,“总有一天,离尘也会离开师傅,到时候,离尘要去看傻姑啊。”

“我不去,我哪儿了不去,你也不许去,哪也不许去!”好个霸道的离尘,眉宇间突然多了些什么。

“阿弥陀佛,再胡闹,师傅不饶你!”大师重语,离尘敬畏的垂下头。

“傻姑,去斋房吧,那女施主等候多时了!”大师有意遣退,傻姑恭敬而乖巧的应下,不忘把房门关好。

去往西厢的路上,香客从傻姑身边陆续而过。

威然恢宏的大雄宝殿,香烟升腾;傲然参天的百年老松,阅尽多少红尘俗人。三个月的时间,让她原本愤怒咆啸的心平如镜,清如水。将来无论身在何处,这片让她脱胎换骨的纯净天地,已扎根于心。

当红日西归,凌云寺恢复了它的静然,傻姑手抱着食盒到处找离尘,幸亏有戒痴师兄指点。藏经阁的配殿门窗紧闭,傻姑用手推了推殿门,门果然是虚掩的。配殿西墙角,离尘正背靠着墙窝坐在那儿,红日余光柔柔的映在他的身上,脸上。

“给,好吃的!”傻姑紧挨着离尘而坐,献宝似的把精致好看的点心送到了离尘跟前。

“不吃!”离尘赌气道。

傻姑挑了块芙蓉糕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嗯,又软又香,还不太甜。你是生我气,还是生师傅气啊!”

“哼,生我自己气,行了吧!”离尘没好腔调的低吼道。

“行!”傻姑竟然痛快的点头应下,“只要不生我气,也不生师傅气就行,给,吃饱了好有更多的劲生气!”

“你,你想气死我啊!”离尘吼,傻姑一脸的无辜,可是他自己说不生她气的。

傻姑嘿嘿笑了起来,一脸的讨好,“师傅跟离尘说什么了?”其实她并不好奇,只是逗着离尘说话罢了。谁知离尘静了下来,长长叹气过后,小脑袋枕在了自己的腿上,小手却把傻姑怀里的食盒扯了过来。

“师傅不许我告诉任何人!”说话间,点心已经入了口。

“傻姑也不行?”

“不行,我若说了,师傅就不认我这个徒弟了!傻姑,我真的担心你下山后会被欺负,你什么都不会,连点护身的功夫都没有,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傻姑知道,离尘是这个世上最最关心傻姑的人,谁要敢欺负傻姑,傻姑就报出凌云寺,报出师傅,报出离尘!”傻姑信誓旦旦,离尘扑噗一声笑了起来,报师傅的名号也就罢了,报他的干吗。

人虽小,面子却大,离尘拍着傻姑的肩膀,很严肃郑重的说道,好,报师傅名号时,顺道先把他的报上一报,总有一天,离尘的名号也要响彻天下。不想,今日戏言,却成它日之实,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整整一食盒的点心全进了离尘的五脏庙,晚饭哪还能吃的下。吃了甜点,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其实傻姑知道,定是无心大师跟离尘说了什么,才让小家伙不再纠缠她下山之事。

离别前的夜晚似乎过的特别快,整个晚上,一个十岁的孩子都在给一个十六岁的丑丫头收拾东西,泥灰色的小包裹里只有三件阵旧的换洗衣服,却反反复复装了不下十来遍,傻姑也不阻止,因为离尘说包裹结打的不好看,因为离尘说衣服摆的不整齐,因为离尘说……一切随他。

包裹中还有一样东西,是离尘硬塞给傻姑的,一本凌云寺绝不外传的武功秘籍,竟是离尘从藏经阁的天字经库里偷出来的。

书捧在手里沉甸甸的,不仅仅因为它是不传世的武功秘籍,它更盛载着离尘的心。可是,傻姑兴奋之余,本就丑丑的小脸尽是揪结,她连最基本的武学底子都没有,在她眼里,这书与天书无异。

这确是个问题,可偷出来的东西再想送回原位,谈何容易。

“反正已经出来,你先保管好,等机缘巧合下,你遇到个明白的好人,给你指点一二就行!”

指点一二?傻姑苦笑,她可不是拥有一幅奇筋骨的离尘,只要师傅稍加提点,就能无师自通。

这本书烫心,更变得烫手起来。

谁又会料到,一个相貌丑丑的傻丫头身上会有一本绝世百年的武林奇书,是奇缘?还是造化?

日出山林,霞光万丈。古刹的晨钟洪厚而幽远,新的一天就这么快的来了。

离尘一夜没睡,黑耀的眼晴中出现了零星的红丝,从西院到大雄宝殿,离尘一步步沉沉迈出,缓缓收回。

候在大雄宝殿外的众人打远就看到了这对人,却迟迟走不到跟前来。离尘一手拎着包裹,一手牵着傻姑的手,看的人心里有些泛酸。

“如果山下有人欺负你,你就赶紧回来!”

“好!”

“如果收留你的那家对你不好,你就赶紧回来!”

“好!”

“如果不认识回山的路,我跟师傅去接你!”

“好!”

无论离尘说的如果是什么,傻姑都乖乖的应下。

“我会到佛祖坐下天天为你颂经!”

“离尘不会颂经!”傻姑提醒道。

“不会颂经,我不会求佛祖保佑你事事平安啊!”

“噢!”被离尘训斥了,傻姑乖驯的点头。

芸儿来接傻姑的包裹,离尘却不肯放,抖开芸儿的手,将包裹塞进了傻姑怀里,以后没他陪在身边了,自己的东西要保管好,自己能做的事一定要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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