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对上易嘉皱眉的双眼,立即惊艳的张大了嘴。
待易嘉进入内室时,小厮便闻惊天动地的上楼声。这掌柜体形偏胖,楼梯本又是在内室上方。那唧咕唧咕的楼板声犹如在小厮耳旁想起,使得他皱眉打算说上一两句。抬头,正对上掌柜那焦虑的面容,他口型说了一句:人给我看好了!
小厮跟掌柜身边多年,至今还没有见过掌柜还会焦虑。
“少爷?少爷?”
掌柜上了二楼,老远就开始咋呼起来。
二楼并排有五间上房,掌柜一眼就见一青年男子立于门前,快步走去。不用猜,人定在里面没有错!正要推门而入,门口的青年伸手一拦,道:“少爷连日奔波,方才睡下。不许进!”
掌柜冷哼一声,甩掉眼前横拦的手臂,道:“让开,耽误此事。后果你来承担?”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儒雅至极的男子皱眉道:“怎么回事?”
他的出现,恍然点缀了阳光下的一抹绚丽。微微苍白的面容显得疲倦不已,尤其那一身雪色,他犹如出入凡尘的神子!此刻,他皱眉,厉色的瞧着掌柜。淡淡道:“看你神色慌张,出了什么大事?”
易嘉推撩起珠帘,赫然是一个俊俏无比的少年。一身得体的黑色长衫,带着温和的儒雅的秀气,笑吟吟的站在钱上眼前,道:“这一身可好?”
钱上点点,道:“像,真像!”
咚咚几声,易嘉仰望头顶之处的楼梯,接着空隙间,她一眼几对上那温柔如水的眸子。
钱上朝声源看去,楼梯间走下一白衣胜雪的儒雅青年。他不是很俊美,却极其的儒雅。钱上阅人无数,一看就知晓此青年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带着淡淡的笑容,青年朝钱上走来。
“这位想必是钱上钱院士吧。”青年朝身后的一小厮道:“请钱院士上听雨阁一歇息,在下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要给钱院士。”
钱上疑惑的看了看青年,随即看了看易嘉。
“我再挑上一挑。这里的衣裳都很不错呢。”
青年偏头淡淡朝易嘉看去,身后的钱上无法看清青年眼中的隐忍和欣喜。惟有易嘉朝青年露出柔柔的一笑。钱上只觉得易嘉那一笑,多少有些反常。还未来得及思索时,一小厮手一摊,道:“钱院士请吧。”
钱上疑惑的跟随小厮朝二楼走去,忍不住回头看易嘉和青年一眼。
内室里,易嘉靠在思名怀中,环住他精瘦的腰身,闻着他淡淡青草味,安心的闭上眼。喃喃的唤他:“思名,思名,思名!”
“我在这。我在这。”思名抱紧怀中的人影,似要将她融入体内。吻吻易嘉的额头,嘴角含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走哪里,我就跟到那里。”他们相隔一座座高墙,彼此相望。就这样,没有时日,没有期限……
易嘉道:“思名,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想过没有,我已经很老了……”而眼前的男子那时却正是壮年。那刻,他是否依旧能待她如此?愿意等她,守她?
“易嘉,我愿意用一生来实践这个承诺。”
他说这话时候,缓缓的,犹如春风拂过她的内心深处。扶正易嘉的容颜,覆上嫩红的双唇,思名吻的很霸道。他在啃咬她的唇瓣,唇舌缠绕,易嘉瘫软在思名怀中!
“等我,等我!”易嘉埋在思名怀中,哭道。
“我一直都在等你。”抚摩她的后背,他闭上眼,徐徐道:“一直都在等你。”
二人相拥半响,易嘉猛然抬起头,露出一抹万物失色的笑颜。
“我怀孕了。孩子他爹!”
思佳坊,为了照顾客人,拥有三个更衣室。
一个更衣内室,一女子面色黯然。听着隔壁传来痴男怨女的缠绵情话,她不禁感慨世上竟然有这等痴情男子,为了心爱的女子,愿意等候一生!
听那女子声音似清泉一样清凉,想必也是难得一遇的美人儿吧。
这个女子,乃张碟舞的母亲,柳露露!
推开那扇木门之前,钱上堪忧道:“娘娘,家师性格怪异,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娘娘莫要介怀。”
易嘉摇头。倘若她真要介怀,那岂比刘紊的气量还要小?萧乡子能冒杀头的罪名得罪刘紊,忽天子威严不顾。这足已见得此人性格的诡异于倔强之处。再者,她本就有求人家,即便有得罪之,她也不会放于心上。
钱上做了请的手势,易嘉点点头,举步进入小院。煞时,她顿觉得心旷神怡起来。这里杏花满院,处处是飘香的杏花味。小院不大,却非常优雅干爽。
一株粗壮的杏树下,一老者手执白子,独自一人下棋娱乐。
钱上曾说,萧乡子独居。
那此人便是萧乡子无疑了。
易嘉蹑手蹑脚的走进老者,不敢造次。老者一身灰色,头发花白。看上去却十分的精神,丝毫看不出此人已有百岁高龄。易嘉站于老者身后,这才发现,他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独自一人对弈。易嘉情不自禁的想到武侠小说都是如此形容此等的绝世高人。
有这么一句话:高人都是孤独的。
正因为他们站于巅峰之处,所以他们才会比常人孤独。不是他们作风诡异,而是他们性格使然。
啪一声,黑白相间的棋盘落满了子。萧乡子岁月苍老的容颜映入易嘉眸中。
小院外树下,有间别致的茅草屋,形成一个简单的遮风避雨的凉亭休憩之所。钱上撩袍坐在茅草亭内,老远之处,他仿佛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很像……很像……扬才问!
钱上心中一惊,揉揉眼睛,定眼一眼,背影稍佝偻之人,不是样才问是谁?
扬才问三并二步的走至钱上跟前,面色焦急道:“钱院士跟老奴走一遭吧,陛下就在前面等你呢。”
钱上沉默稍刻,沉吟道:“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刘紊的出现,超出钱上的意料之外,亦是扬才问也是如此。他没有料到,天破晓时,刘紊突然扬声道:“备马,朕要出宫。”他惊讶之余,也不敢出声询问。没有通知任何人,刘紊就只身一人出宫了,放任即将早朝之事于不顾。伺候刘紊多年的扬才问头一次见刘紊如此的……不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