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老夫人点点头,心下疑惑赵凤为何突道出一些不相干的话来。大齐上下,又有谁不知道废后程绾绾?又有谁不知道大齐那名动京华的娘娘。因妒被废,幽闭十一载,帝不闻。这样的女子,几月前突然轰动整个大齐。如此的女子,她怎能不知?
“我要感谢你啊,左老夫人。”刘凤长叹一声,冷笑道:“没有你。想必我至生都见不着绾绾。因该好好感谢你们左家啊。”说到最后一句时,刘凤心情似很愉悦。人看起来也鲜活一些,方才锐气已不再。转头看左老夫人疑惑的神情,她不禁大笑起来。
“走吧,明日再聊。”刘凤含笑道。
文成宫,刘紊盯着倔强的女儿,皱眉唤她一声:“安儿!”
安儿一身可爱的小睡裙,赤足站在大殿中央,小手不断的来回搓捏,精致的小脸带着少有的倔强。触及刘紊锐利的锋芒,她心中一颤,偏头,嘟起小嘴:“我不要睡觉,等不到妈妈,安儿是不会睡的……”她说的大声,眼角瞥见刘紊缓缓起身,朝自己走来时,她的声音逐渐小了许多。最后,她后退一步,仰望刘紊铁青的面庞。悄悄咽了口水,她吸吸鼻子。
“你,你干嘛!”
刘紊上前一步,她则后推一步。伸出短短的胳膊,她大惊道:“我告诉你哦,你不能欺负我。”迫于刘紊的压迫力,此话颤抖如风中落叶,瑟瑟风中飘荡。
刘紊挑眉,看着不及自己腰身的女儿,他紧抿双唇。在安儿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拦腰扛在肩上,大步朝寝宫内走去。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啦!呜,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妈妈去,让她带我们离开。再也不要再见到你这个坏人了。”肩膀上的安儿惊慌的大叫起来,手舞足蹈。她年纪尚小,且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口无遮拦。
刘紊步伐一顿,冷哼一声。
“咚”一声,刘紊将安儿摔在被褥间,指着她道:“倘若你再不老实,看朕如何收拾你。”
安儿耸耸小肩膀,突然站起身来,大声道:“不!我就要妈妈,见不到妈妈,安儿是不会睡觉的。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安儿宁死……宁死不……从。”安儿眉心一结,许是在想言辞。美丽圆溜溜的大眼里闪动泪花。她是如此的倔强,如此的……让刘紊恼怒。
“朕再说一次。”刘紊压低低了嗓子,双目瞪圆。他似在极力隐忍自己的怒火,手头关节咯咯作响。英俊的面容布满戾色,帝王霸气瞬间爆发。
安儿被他神色给怔住了,张大了双眼,惊恐的看着他良久。任由眼泪直流。二人彼此对视,安儿心下一慌乱,眼神闪躲,僵硬的转头。眨巴一双朦胧的眼眸,视线定格刘紊身后……随即可怜兮兮的闷声唤道:“哥哥……”光着脚丫子,蹭蹭的跑到彻儿怀里,呜咽大哭起来。
当刘紊和彻儿四目相对时,刘紊平稳的心晃了一晃。那张冷漠的眼波里只有微微的一瞥,眉头微微一蹙,随即展开。他的儿子,平静的出呼他的意料。倘若……是太子刘夕,他定会愤怒的为自己辩解。倘若……是二皇子刘清,他定会默默承受。倘若……
无论是他的任何一孩子,都不会有彻儿那样的反应……那样的冷漠,那样的……无所谓!
第一次,刘紊想要躲开那一双沉重的眼眸。虽然彻儿眼中什么也没有,但他能读出,愤怒和谴责。如此熟悉的眼神,十几年前……他见绾绾最后一面时,她就这样看着他。就同彻儿现在一样……
扬才问只身藏在帷幕后,方才他见陛下扛起安公主时,心中暗叫不好。程后的这两个孩子都同她一般,脾气十分的倔强。更让他称奇的是,她的二个孩子竟然丝毫不怕刘紊。安公主是,彻皇子也是!
安儿不怕刘紊,只因刘紊和彻儿长的十分相象。她打小唯一的亲人便是彻儿,更何况彻儿事事容忍她,她说东,便是东。说西便是西。也难怪,痴儿时的安儿见刘紊第一眼时,脱口而出便唤了一声哥哥。即使她如今不痴不傻,对刘紊依旧如故,口快时,什么都喊。或许也是父女连心,安儿对这素未谋面的父亲,是相当的依赖。在着倚赖下,是易嘉的平衡!
彻儿则不同,他不怕刘紊……是因为!即便他是大齐一手遮天之人,可在他眼中什么也不是。倘若不是血缘关系,他或许真愿刘紊是个熟悉的陌生人。在彻儿早熟的心中,他曾恨过刘紊,怨过刘紊。
扬才问悄悄的推了寝宫,或许……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强大的母亲!而她的母亲,拥有一个强大的家族。
程后,她愿为孩子……牺牲一切!无关家族,无关利益,无关权力。即便是云秀宫殿的赵后,未必会做到如此。
陈后啊,她如此的爱着孩子。
深夜很沉很沉。外面寒风依旧刮的呼呼作响,才二月除的夜里,已经有些雾气了。皇宫深院之中,雾气自是看不见的。惟那迷雾的树木,石凳桌椅。
储秀宫!无数天子还是太子时,在此大婚,行成人礼。固是后宫最豪华气派的宫殿。除它之外,就属于太后的乾坤宁宫!
一个女子,走过储秀宫,云秀宫和乾坤宁宫时,那她定是太子之妻,陛下之后,大齐之母。她也从此走完了她的一生!大齐百年历史以来,又有谁能一路出于传奇?废后?有者。
大齐,并非只有程绾绾一人。
“打小起,妹妹没有妈妈,她是睡不好的。”彻儿看着安儿的睡颜,朝身后的刘紊淡淡道:“她经常做噩梦。睡觉前又喜欢听妈妈讲故事。如今,你把妈妈弄丢了,妹妹肯定会伤心的。”
弄丢?龙塌之上的刘紊一个翻身,皱起眉头渐渐睡去……
这夜里,刘紊觉得,身和心……都很累……
钱上带着易嘉连夜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