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嘉心里百般不是滋味,那纤弱苍老的身子似乎不经意间就要倒下去一般。她放眼看向张伯,记忆中的张伯打小就长在了程府,做管家做了辈子了啊。此刻,见他面色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凤,颤抖道:“公主。你……你为何……”
“还不快给我卖药去,想要我死是吗?”刘凤粗暴的打断他,随后不断的咳嗽起来。易嘉立即上前拍拍她的后背,朝张管家道:“府上没有大夫吗?”
“……有。”张管家闪躲她的目光道:“公主说治了也没见好转,就不治了……”
“那您快去请个大夫来吧,没有大夫怎么成?”易嘉轻声道。
“快去。”盯着张管家的眼睛,刘凤冷道:“我女儿回来了,我怎么可以去死?”
张管家咬咬牙道:“老奴这就去。”
天令皱着眉头看着老者离去的身影,深思起来。
进了屋,还是老模样。十几年来也未见得有任何添置的改动。易嘉忍不住看了看,熟悉的感觉晃如隔世。她就如同走进了程绾绾的世界,她的家……她曾生活过的地方……
“过来。和娘说一说,你这几年是这么过来?”刘凤招了招手,叫人将两个孩儿安置在自己的床上,看这两个蜷缩一团的双胞胎,她不禁笑道:“瞧这两个……你这几年想必很苦吧……”盖好被子,拍拍床边道:“累了么?”
易嘉摇摇头道:“不累。一路上都是睡着过来的。”虽然刘凤是她名义上的母亲,但,面对她,易嘉不仅显得有些拘谨。刘凤看在眼里,不做声道:“绾绾啊……”
易嘉笑了笑道:“我之前曾失记了,眼下终于恢复了。”看着刘凤露出吃惊的神色,易嘉继续说道:“娘,女儿有一件事情求你可好。”
刘凤隐约猜出七八份来,道:“什么事?”
“我在府上的事情,不要告诉紊儿好吗?我……不想入宫……不想被幽闭!那样的日子比死还要痛苦……”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刘凤忍不流泪的冲动道:“绾绾……你可连孩子都生下来了啊……紊儿他……”
“娘,答应女儿好不好。”易嘉祈求道。念及她是绾绾最后的亲人,易嘉深思一番,毅然决定来探望自己的“母亲。”这……可能冒着天大的风险……但是……她作为一个女儿……且霸占了原主的身子。如果不去看,怎么也说不过去。
“……好。”刘凤半响犹豫的点了点头。眼神灰暗。
程府外,漆黑的夜色中停留一匹快马。马前站着一佝偻的身影,他朝马背上的人影道:“去禀告陛下,说娘娘回府了……娘娘找到了……”
下刻,马如同离弦的箭一样,直奔帝都。等那佝偻的身影出现在明处时,赫然是张管家。
张蝶舞大腹便便的朝云秀宫走去。绕过拱门,越过七拐八弯的走廊。来到云秀宫的入宫门。此时迎面走来的人影使她面容一僵。
待人影走近时,张蝶舞身后的随身宫女们立即跪下行了皇后大礼。她由贴身宫女搀扶,又怀有身孕。眼下也只是稍稍拂了佛身,轻声道一声:“参见皇后娘娘。”
赵凤仪一身皇后朝服,雍容华贵。略带苍白的面庞含着淡淡得体的微笑。虚扶一把道:“起来吧,小心孩子。”
张蝶舞道了声谢,朝赵凤仪的身后看一眼道:“姐姐去找陛下么?”
赵凤仪未作应答,反而笑道:“这孩子怕是这几天要生了吧。”上前一步,伸出手欲要轻抚那高耸的小腹。不料张蝶物身子不漏痕迹的一侧,纤瘦的双手已经抚上自己的小腹,道:“太医说生产也是在这几日。眼下就是同陛下说说此事。”
对于张蝶舞此反应之举,赵凤仪笑了笑,目光冷了许多。收回双手道:“陛下国务繁忙,诞生皇嗣之事早已交付本宫。妹妹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便是。莫要打扰了陛下,惹了陛下不痛快。”
张蝶舞面色一寒,微笑道:“那就有劳皇后娘娘了。”
“这是本宫分内的事情。”赵凤仪朝张蝶舞的贴身宫女扬了扬手,不悦道:“主子怀有身孕,你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伺候的?怎么能让妹妹随意走动。要是动了胎气那该如何使得?你们几个有几个脑袋可够砍的?”
她说的不疾不徐,带着不容侵犯的权力。无论何时,她给予众人的都是端庄大方,完美无缺的母仪天下的风范。就连那完美的微笑,都让人不易觉察那背后的冷意。举手投足间的隐忍霸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凝聚而成,那是刻着岁月的痕迹,多年宫廷磨练而成。
张蝶舞未进宫前就曾听过两个女人的传奇。
一个名冠京华,身份高贵无比的程绾绾。
一个多才多艺,身份低微无比的赵凤仪。
一个一朝坠入冷宫。
一个一夕飞上枝头。
两个女人的传奇,两个女人的历史。只关系一个男人……
第一面见赵凤仪时候,她就知道……从宫女至皇后……一步登天的传奇故事被眼前的女子给演绎的美伦美幻……她不禁仔细端详眼前的女子,她不得不承认。赵凤仪的资本还有很多。
文成宫的入宫门外有一棵苍天茂盛的树木,扬才问慌里慌张的跨过第二道入宫门时,没有发现树后那两个美丽的女子。
赵凤仪眯眼看着扬才问进入文成宫内,将他面色苍白的举态尽收眼底。一回头,见张蝶舞同样的神色,不由笑道:“妹妹好生歇息吧。姐姐走了。”
待不见赵凤仪一群人的身影时,张蝶舞的笑容缓缓褪下。哼了一声道:“我们走。”
“娘娘,你就不好奇为何扬公公如此慌张?”贴身宫女是上次回家探母从家带来伺候自己。二人一起张大,不分你我。
“有什么好奇的?这宫里啊,就属文成宫的消息流露的最快。没准一会就传遍了整个宫内也说不定。”张蝶舞欲打道回府,脚下一顿道:“你去禀报陛下,就说我的产期快到了,太医预测此胎是个皇子……”又想了片刻道:“其他的什么也不要说,只管照我说的做就成。”她指了个玲珑机灵的小宫女,皱眉道:“你可要小心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