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惊魂一夜
婉离经不住两个小丫头的央求，只得说道：“好吧！说定了。用过膳就要立刻回府，免得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可心和素心懂事的点了点头。
婉离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在害怕着什么，在担心着什么？只是觉得有一股忧伤从心底蔓延开来。自己为何这般的胆小起来。
想当日，自己面对那刺目的冷剑，面对那隐隐寒光。自己都不曾这般恐惧过。
自己的心何时这般越来越脆弱起来。忧伤为何会这样彻头彻尾的将自己淹没。她瞬间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慌。
她在害怕他么？
不论自己躲的多深，只要稍许的探出头来，他就会找到自己，苦心经营一幕幕的阴谋。而这一次会是阴谋还是阳谋？！
脚步有些许的乏。
婉离落脚在食膳坊的那一刻，心中的忧伤越来越重。她甚至不敢正视眼前在食膳坊用膳的客人。
正午时分，食客如云。
素心向店小二询问一声，可还有雅间。店小二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含着笑回道：“姑娘你都瞅见了。现在这个时刻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况今儿个的雅间全让人定下了。姑娘，你们要用膳的话，赶紧地坐下了。在晚些，怕是连这张小桌子都没有啦！”
小伙计挥舞着手中的白色长巾，笑眯眯的一边忙碌一边瞅着婉离。
三千青丝半遮住那雪肤丹容，紫色的披风在冬日里显得格外的典雅。腰间金色的丝带上坠着一块玲珑剔透的玉，上面是一朵冉冉开放的花朵。
店小二内心不禁暗叹。“真真天女下凡，国色天香呀！”
可心望见那店小二瞅着自己公主，大声说道：“我们坐这里就是。小二，将你食膳坊的招牌菜拣几个上来。要快哟！”
说完掏出袖中罗帕轻轻的擦拭婉离身后的凳子，方让其坐下。婉离面里而坐。
素心，可心分坐两旁。
不多时。
“来呢！上汤烩三鲜来呢！手拨笋来呢！铁板鲈鱼来呢！桂花香芋泥来呢！三位姑娘请慢用，有什么要求赶紧的吱一声啊！”店小二一声声高扬的招呼声急切而至。
小桌子上摆上了几道让人垂涎欲滴的菜。可心的肚子开始“咕咕”地叫唤。
可心不好意思的对着婉离道：“公主，咱们开动吧！”
“素心，可心。吃吧！还需要什么尽管点就是。今天要吃的开心知道么？”婉离亲切地看着她的俩个小丫头。
心中的忧伤越来越重。喉中似有重物挤压。她莫名的愁，心很压抑。是在替他担心么？
她摇了摇头，不，他的残暴，他的嗜血，他的阴毒，都是令她可恨的，甚至是比恨更要严重多的仇恨。
他让自己的故土家园遭到非人磨难，他让自己的父皇母后自刎于剑下，他让自己一颗柔弱的心千疮百孔。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如此牵肠挂肚的。
她的心在为另一人柔肠百结，玲珑心痛。
她几次举起竹筷，又轻轻地放下，她望着正吃的大快朵颐的可心，又看看心事重的素心。再也吃不下。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温润的水淌过她的喉，滑入她的胃，进入她的肠。泪落了下来。他到底怎么样了？
可心猛地停下。望着婉离和素心。说了一声：“公主，妹妹，你们怎么不吃啊！食膳坊果然名不虚传，菜好吃的很呢？你们快吃了，再晚了菜就该凉了。”
婉离没有言语，好似没有听到。只顾低头轻弹思念的情弦。自己为何会这般的紧张他，莫非自己的心原本属于这个不该爱的人么？
素心对可心柔柔的笑了笑。说道：“姐姐，我说了这里很不错嘛，因为我以前跟着王……”
眼眶泛红，顿觉失了口，夹了一块桂花香芋泥给可心。“姐姐，尝尝这糕。味道也特别的好。以前王……”
今天是怎么啦，老是想到那个俏丽的人儿。素心装出咳嗽样，别过头去。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娇小的鼻翼吸了一口气，小手扶住胸膛，镇定了好一会儿。才转过来。
所幸婉离沉浸在哀婉的忧伤里，可心沉浸在香甜的美食中，都不曾听到她未说完的话。
婉离始终都没有动筷。
可心唤了一声：“掌柜的。结账。”
一个圆滚滚的中年男人慢悠悠地打着算盘。对着可心回道：“一共三两银子。”
“三两哟！”可心笑道：“这也挺便宜的吗？太好吃了。”
店小二屁颠屁颠的呆在可心身边，那眼还瞟着婉离。笑嘻嘻的说道：“姑娘要觉得好吃，欢迎再次光临。”
可心的笑脸渐渐转淡，慢慢的红晕开来，额角在滴汗。紧张的模样让婉离忧愁的心一阵发懵。
“可心，怎么啦！？”
“我……我……我……”可心结结巴巴的说道。可怜兮兮的望着婉离。这次真是窘大了。
“你怎么啦！”婉离不由一阵心急。店小二见她如此，不禁玩笑说道：“姑娘，你不会是银子丢了吧！”
可心直直地看向他。点了点头。带着哭音说道：“我的钱袋不见了。这可怎么好呀！”
食客们齐刷刷的将头探向这边。婉离粉嫩的颈脖刷的红了，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展示在众人的眼前。
嘲笑的，看热闹的，小声议论的。可心的后背都快湿透了。在这个三九寒冬里，这好比一个火炉，烘的她浑身冒汗。
她无助的望着婉离，婉离半掩着脸庞不知如何是好。
可心对着素心道：“素心，你那里有么？”
素心使劲地掏了掏自己的袖口，里面也空空如也。她摇了摇头，脸颊绯红的望着可心。
“我说几位姑娘一看也不是那吃霸王餐的人啊！您呢还是找找吧！这里还有好些客人等着吃饭呢？”
那店小二转的飞快，俨如这善变的天气，刚才还是风和日丽，阳光普照。此刻已如同数九寒天，冷若冰霜。携着讥讽。
婉离眼角泛起丝丝的痛，头晕开来。
一个彪形大汉走到她的身边，邪邪地说道。“小二，多少银子，我来给小姐付。”
婉离弯腰刚要准备道谢。
那大汉过来要捉住那芊芊玉手。
嬉笑道：“小姐的皮肤可真好呀！让大爷我摸摸，我替你结账就是！”
婉离顿觉羞辱难耐，猛的一记沉重的耳光落在那大汉那满脸横肉上。
大汉跳起脚，却并不恼怒，嬉皮笑脸继续将那肥厚的手掌向着婉离的三千青丝袭来。
“哟！还真是看不出，小姐的脾气还蛮大的哟！不过我孙二胡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有性格的女子。那些娇娇捏捏的我还不爱呢？”
婉离一个侧身躲开那一大团肥肉。没有言语，脸色羞红。疾步向店门口走去。
偏偏那店小二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人，急急的唤道：“咦！你的饭钱还没付呢！怎么走啦！”他一把拦住紧跟着婉离的俩个小丫头。
还狠狠地朝地砖“呸”了一声，小声的嘟哝道：“见模样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看也不像吃霸王餐的人啦！”
可心朝店小二吼道：“让开，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饭钱我们回去给你送来便是，你拦着我们干嘛？”
素心望向婉离，婉离正被那孙二胡拦住去路。一屋子的食客围拢在了店门口。婉离芊细的身影就快要被这人海所掩。
素心心里很是后悔。“真不该来这个地方，都怪自己。早早回去，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现在可怎么办好呀！”
“什么！等你回去再送来，小姐！你没见那上面写着概不赊账么。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得立马结账走人。”
可心愤恨道：“哼！哼！你知道咱们是哪家的人么？你就不怕咱家主子收拾你！”
“姑娘，你这话可吓不倒我。嘿嘿，你还不知咱食膳坊的大东家是谁吧！说出来吓死你……”
店小二的话还未说完。门口却突然稍动起来。
可心和素心见不到婉离的身影，只听到那孙二胡的嬉笑和众人的起哄声声。
可心一心急猛的朝店小二的右臂狠狠一咬，冲了出去。
店小二“嗷嗷”的大叫起来，左手赶紧扶住右臂。素心一见，也见缝插针一般向那人群冲去。
青丝飘拂，裙袂飘飘。婉离怒不可及，可又奈何不得。娇弱的心在哭泣，谁人来怜，谁人来救，谁人来依。
那孙二胡是这条街上第一地痞，岂容如此娇娘就此逃走。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姐，你看这样多不好呀，为了区区三两银子，值得么？来吧！小姐，你就让我付了你这顿饭钱吧！”
肥厚的手指朝那飘飘裙袂一拉，婉离羞愤难当，不知该如何是好！进没有路，退亦没有路。
刺刺一声，那袖口被猛的一拉，三层雪衫被撕裂开来。绫罗在哭泣，在愤慨。如雪的肌肤在众人眼前披展开来。
婉离的泪在眼眶打转。那冰莹的肌骨卸着孤独和无助。她透过被青丝缠绕的眸，看到了众人的嬉笑，看到了那垂涎欲滴的口水，她的心濒临崩溃的边缘。
秀色就在眼前，岂容错过。
孙二胡使劲一拉，婉离半边衣袖完全撕裂，露出芊芊素手，冷风一阵阵透过娇喘的心灵，她坚强的忍住眶中的泪水，拼命的挣扎。
拼劲全力的挣扎都是徒劳，那肥厚的大手快要将这个曼妙的身影完全的拥入。却不知他为何停止禁锢的过程，直直的向后仰去。
众人惊呼，四下鸟兽状逃逸。回归原位，静静地呆着。
众人耳畔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根细细的竹筷在孙二胡的太阳穴处狠狠地点了一下，竹筷落，孙二胡倒。事情果然来得这么迅猛。让人始料未及。
婉离一阵眩晕，羞愤加之身体的虚弱，她摇摇晃晃，不知魂归何处。
曼妙的人儿软软一倒，一飘逸的身影飞过，接过那曼妙的人儿，朝外飞奔而去。
可心和素心急的吐血。向外扑去。
店小二呆立在原地，来饭钱都忘了讨要。
那身影托着婉离来到一家客栈，径直上楼而去。
客栈掌柜和小二的眼神滴溜溜的没有转动，这女子真香啊。这香好似轩辕没有，如此的清幽馥郁，清新典雅。
当可心和素心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到客栈。扶住店门口的木门框上深深地喘了好几口气，可心才慢悠悠对投来惊奇目光的小二问道：“小二，那位公子住在哪里？”
“公子？姑娘你说的是谁呀？住店的这么多，你倒是说个明白，我才好回答你呀！”小二和掌柜的一脸茫然。
可心猛翻白眼，又深深地透了几口气。素心倒是镇定一些。
靠近掌柜的柜台。对着掌柜轻声问道：“掌柜，刚才是不是一位公子抱着一位小姐进了客栈。那位小姐是小的主子，被这位公子掳了来。所以很心急，希望掌柜的能告知小的。小的也好心安。”
掌柜一看，这小丫头比起那个倒是懂事多了，说话有礼有节，很是大方。
他慈眉一动，和蔼说道：“姑娘，我们这里一般是不能透露住客信息的。看在你忠于主子的份上，那我就破一次例。那位公子的房间是上等房听雨楼。”
“听雨楼。哦，小的谢过掌柜的。不知该往那边走？”
“小二，你带这两位姑娘上去，告诉她听雨楼的位置。”掌柜的赶紧的吩咐道。
内心疑惑颇深。“这位公子看样子眉清目秀，身材飘逸，不似那采花大盗啊。怎么可能呢？可现在明明有人追到这里，何况自己刚才亲眼所见的呀！”
他摇了摇头，低头拨弄着桌上的楠木算盘。噼里啪啦之声响起，他一页页的翻起账簿。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账面怎么也算不齐整。
他叹气道：“这位公子要真是采花大盗。那这两个小丫头岂不是羊入虎口。唉，这可如何是好？”
可心和素心随着小二上楼，穿过一个细长的回廊，方来到上房听雨楼。
听雨楼的由来皆因这间房临御水河，下雨之时，滴落的雨声如琵琶弹奏，如古筝绕梁。
推开后窗，满眼的烟波浩渺，御水河似一条飘动的玉带在婉婉流淌，静静地归向远方。
此刻凄凉的雨声阵阵！
远方何处话凄凉！
才至房门口，可心和素心就听到婉离低迷的唤声：“疼，疼，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