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庄主受伤的事情,虽然说是“谎报军情”,不过正是该睡觉的时候,山庄里异常的不平静还是被一个人捕捉到了,谁?——舒子默。
子默正在观星阁上观察山庄的情况,这里不得不再次提及舒宸,舒宸的这个大计划准备了整整十六年,让子默乔装成玄学师是别有一番深意的。
首先,玄学是个神秘的行业,都是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而修行就是要游走于大江南北,居无定所,可以说好的玄学师傅是可遇不可求的。因此,但凡招进来的玄学师,都是龙天擎信任的人,除了可以直接进入龙啸山庄的内院,还可以通过龙天擎问卜等等来推测龙天擎的计划和想法,这一点是其他人都无法做到的。
再者,玄学师平时预测天气的楼宇——观星阁是龙啸山庄的最高点,在这里俯瞰整个山庄易如反掌,换言之,他可以看到许多别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因此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理清形势,这一点也不可忽视。
若惜踉踉跄跄地来到观星阁,观星阁是一个四方形,四面相连的楼宇,子默站在西侧,而若惜则站在楼梯出口的一侧——东侧。
这么些年若惜虽然是龙啸山庄的小姐,但是日子过得并不十分畅快,一则父母忙于山庄以及江湖事务,对自己关怀甚少,二则私底下,下人们都是见风使舵之辈,知道小姐有病,山庄的事情插不上嘴,因此表面上谦和而实际上基本无视她。
龙若惜从来不曾憧憬美好的未来,而她唯一开心的时刻就是哥哥来探望,哥哥会说很多见闻,这是她唯一的途径去触摸外面的世界,哥哥今天的态度让她心中仅存的美好荡然无存,因此她心里生出一股怨恨,她想起一首词,很是契合自己此时的心境,于是噙着泪水,断断续续地念了起来: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妆欢。
瞒!瞒!瞒!
“身如柳絮随风摆,疾病也难,人情也难,我这副病入膏肓的躯壳不要也罢!”说罢,若惜跨过栏杆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此时,一个人及时地拉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若惜觉得那人的手很温暖,力气很大,一扯,就把自己拉回楼上了。
这个人就是子默,他听到有人哭泣,念的词又甚是悲凉,于是过来看看。若惜受了惊吓,站立不稳,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子默寸步不离站在她身旁,温和地劝慰说:“姑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就是,山庄自然有主持公道的地方,何苦自寻短见呢?”
若惜原是受关怀少了,心凉而已,她像抓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子默,放声大哭,悲伤的情绪一宣泄,心绪就平和多了,然后她简单地讲起了自己心中的苦楚。
子默没有想到龙啸山庄的小姐会自寻短见,而自己救的是自己的表妹,虽然自己与那个姨父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过,与她无关,毕竟还有亲缘关系,于是耐心开导她:“我也有个妹妹,和小姐一般大,我们平时忙起来对她呼来喝去地十分平常,不是针对她,是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妹妹习以为常,从不生气,我常常上午发脾气下午一起去外头烤东西吃,谁都不记得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兄妹之间,血浓于水,小姐你这是杞人忧天,自寻烦恼。”
若惜道:“我不一样,我是个病人,外公唐家的医术如此高超也治不好我,久病床前无孝子,再亲的关系也未见得能容我一辈子,活着也是一个累赘,何苦累了他人呢?”
子默想了想,心生一计,便说:“那我帮小姐看看手相。”他轻轻地抓起若惜的右手,却听得若惜尖叫了一声:“疼——”,子默这才发现她烫伤的手,子默刚刚来山庄,身上还备着常用的药,于是解下腰间的小袋子,拿出治疗烫伤的药膏轻轻地擦拭起来,一面擦一面轻轻地吹气。
若惜的脸顿时绯红起来,心里如同小鹿乱撞一样,眼前的这个男子,他勇猛地救了自己如同一个英雄一样顶天立地,此时他又温柔似水,对自己呵护备至,他剑眉星目,英气非凡,让人很自然地想依靠他,这种感觉是若惜一直梦寐以求可是却求之不得的。
药膏擦好后,舒子默看了看若惜的掌纹,淡淡地说:“小姐自幼体弱多病,不过十六岁得遇贵人,能治好你的病,你放心吧!”
若惜丝毫没有怀疑子默说的话,她对子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这种信任是危险的,是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把自己陷入悬崖之境的开始。